伺候她一辈子?这可不行。
当年母亲临终前将表哥托付给她,要她发誓一定要对他好,即使在她家徒四壁之时,母亲依然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表哥,吃穿用度一度比她这个嫡小姐都好,秋姝之甚至怀疑秋蕖霜是不是她老娘在外面的私生子。
秋家在家道中落后,也有不少人来她家提亲,但这些人家不是穷的叮当响还想野心勃勃娶个公子哥儿,就是家里有好几房夫侍。
原因无他,一来秋家不复往日光鲜,二来秋蕖霜身有残疾,是个哑巴。
但凡家世好,人品好的人家都不愿意娶这么一个夫郎,而秋姝之又不想让温良贤淑的表哥嫁到鸡飞狗跳的人家里受委屈,一来二去就这么耽搁下来。
如今她已是五品官员,不再是当初那个落难的娇小姐,完全可以借自己的官职给秋蕖霜谋求一个好姻缘,怎么会让他一再蹉跎下去。
“表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说一户好人家。”秋姝之握着他的手郑重其事。
秋蕖霜紧抿着唇,抽出手比划着:“不必了,我并不想嫁人。”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做别人夫郎的想法,除了他沉默地看着秋姝之干净清澈的眉眼。
这辈子能让他动心的只有秋姝之一个而已。
当年他在那场血腥的祸乱中逃出来被秋母收留,身负血海深仇的他眼中永远带着刺目的仇恨,时时刻刻想着报仇,直到秋家也遭逢大难。
他和秋姝之相依为命,年幼的他们相互扶持,他被九幽地狱炼化的心被她一点一点焐热,甚至一度想要忘记曾经的仇恨,放弃报仇,就这么和秋姝之一起生活在普通的小镇里,做一对平常的小夫妻,生一双可爱的儿女,就这样幸福的过一生。
“为什么?”
“我年纪也大了,又不会说话,能够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已经很知足了。”利用自己不会说话的残缺自轻自贱,是秋蕖霜一贯的套路。
既能轻松躲过说亲,又能让秋姝之对他心生愧疚。
他奢侈的想着,就算有一天他的姝之成了亲,娶了夫郎,他也可以利用这点残缺永远留在她的后宅之中。
秋姝之紧握着他的手,坚定道:“我从未觉得你不会说话就比别人差了三分,表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家世清白,妻主温柔,公婆明理的门户,你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
为了不让秋蕖霜再继续自卑下去,秋姝之开始把物色嫂子的计划提上了行程,而物色的最佳良机就是她在新赐官邸中设宴的机会。
于是虽然一路扶摇直上,但在朝廷中格外低调的秋大人,居然一反常态的邀请了朝中数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参加宴会。
在皇帝恩赐的府邸中,名苑秀水颇有文人风采,满园群芳珠玉,令在场的官员们悉数感叹,不愧是皇家亲赐的府邸,一时又都羡慕起秋姝之的好命来,纷纷带着礼品前来恭贺。
秋姝之站在门外迎宾,一身薄雾般的雾蓝襦裙,裙摆垂地如同轻薄的海雾,她微笑着迎接每一位宾客,肌肤白若柔云凝脂,发间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子,清丽绝伦又不染凡尘。
月冠仪一下马车看见的就是如此绝美的一幕,感叹着几日不见,秋娘又美了几分,连他这个男子都要自惭形秽。
“殿下!”秋姝之见到月冠仪的马车驶进,忙上去迎接。
“恭喜秋大人乔迁。”月冠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礼品交给旁边的仆人,这礼物是他挑选了许久,是百年前书法名家的孤本,以前他送的那些黄白俗物都入不了她的眼,希望这个这次可以令她喜欢。
秋姝之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艳。
月冠仪一身雪白衣袍,如轻纱堆雪,仙气氤氲宛若仙人,但袖侧处却绣着一朵艳丽浓稠几欲滴血的山茶花,发髻簪着一支血玉簪,淡极始知花更艳,花虽艳却不俗,似神圣不可侵-犯的雪山中滴落了几滴血红,孤冷的仙人落凡尘。
“殿下能来就是下官最大的荣幸,不必带什么礼物。”秋姝之看了一眼礼单上写的内容,眼中一惊:“殿下,这太贵重了。”
月冠仪抿唇淡笑:“不贵重。”
为了寻找这份孤本,他专门命人快马加鞭,生生跑死了四匹马,画了上千辆黄金才从别人手中买到的,但只要能讨她开心,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们两人在门前聊的热络,却不知一众的官员们早就惊骇的议论了起来。
传说中孤戾阴鸷的长皇子殿下,从不参加任何官员的私宴,竟然在秋姝之的乔迁之宴露了面。
不仅露了面,还穿了一身骚包的不行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