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抵在窗边,宽大厚重的墨袍微微皱起,露出内里雪白的衣衫,和皓白似雪的手腕。
“你终于来了。”他微微一笑,笑得端庄矜贵,但春风恰来拂过他的侧脸,勾起他长发翩翩,明明只是简单的一身墨衣白底,却胜过万种风情。
“臣见过太后。”秋姝之恭敬的跪在她地上。
秦倾轻笑着:“瞧你,在哀家这里还这么见外,新赐的府邸可还满意?”
秋姝之腰伏地更低:“臣惶恐,这次能解决延顺一事全仰仗太后恩荣,臣本想进宫叩谢太后大恩,但臣官职低微,实在进不得宫中,请太后责罚。”
“你们读书人就是古板的要命。”秦倾笑骂道,不带一丝责怪之意,反而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娇嗔:“哀家怎么会因着这点小事就责罚你,快起来。”
他微微弯腰拉起她的手臂,牵起的她微凉的手心,秋姝之手臂顿时僵住,太后跟她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她顺着秦倾的力道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知太后传唤臣来,所谓何事?”
秦倾细眉一挑:“哀家没事就不能传你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秋姝之忙解释道,只是她一个外臣,如果隔三差五的总被太后传唤入后宫难免惹人非议。
“听说秋大人不仅文采斐然,连画画也是一绝,为哀家做一幅画吧。”秦倾眸如墨玉直直的盯着她。
“太后想画什么?”秋姝之表面恭敬,心中却在腹诽,费尽心思传她入宫就为了画一幅画?
“你觉得它应该画什么?”一把凌乱的扇骨摆在桌前,墨底洒金的扇面被撕烂,秋姝之一眼就认出着是秦倾极为喜爱的一把扇子。
她捧起扇骨,乌木一样的光泽发着幽幽冷光:“臣觉得可做一幅墨色山水画。”
秦倾微微摇头。
“那太后觉得应该画什么好?”
秦倾抬头看着她,记忆闪回琼林宴上的初见,杏花别在她的墨发之间。
他一笑,眼眸深邃中带着一丝入骨柔情:“就画一幅杏花微雨图吧。”
杏花微雨?这个扇面似乎与乌骨扇不太协调,不过太后的命令她只能照做。
“来,你坐这儿。”秦倾站了起来,拉着她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扶手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臣不敢。”她有些惊慌,这可是太后的位置,她怎么能贸然坐上去。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秦倾摁住肩膀,修长有力的指节似乎无意间挑开了她紧束着脖颈的衣襟,细腻微凉的指腹温柔的抚摩着她颈间的柔软。
“别动。”低哑成熟的嗓音从她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耳垂,秋姝之脸顿时一红,僵在椅子上不敢乱动。
秦倾在她耳后闷声低笑,长发如流动的墨水滑落在她肩头。
秦倾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他生来是秦家嫡子,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公子之首的典范,成年后又被送入宫中,无论作为皇后还是太后都需要他永远端庄得体,像块没有感情的贞节牌坊。
连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是真正的喜怒哀乐,唯独在秋姝之这,他才是真正畅快的。
他从她身后撑着太师椅的扶手,就像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一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可以放下太后矜贵冷淡的仪态,真正做一回自己。
他微微低头,轻埋在她的长发间,嗅着她青丝的幽淡冷香。
“你就坐在这儿,哀家看着你画,画完才准走。”他哑着嗓子,空荡荡的宫殿让他无所顾忌。
“是、”秋姝之强撑着脊背,努力调整好心态无视身后太后强烈的气息。
她摊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白底扇面,执起笔细细的描绘着太后想要的杏花微雨,时间按一点一点过去,秋姝之也逐渐沉入画画之中,忘记了身后还站着掌握天下实权的太后。
鲜活的画面一点点在她笔下绽开,直到最后一笔完成,一副杏花微雨图终于完成。
“太后,您觉得如何?”秋姝之放下笔,小声问道。
秦倾拿起扇面画,仔细端详了良久,半晌才道:“不错。”
秋姝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正准备站起来,就看见背后的秦倾施施然放下扇面画。
他仍站在她的身后,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辨不明他的喜怒。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垂在身后的一缕青丝放在手心把玩欣赏,让柔软顺滑的青丝在他指尖一圈又一圈的缠绕,清眸满含柔情又布满强烈占有欲的渴望。
一步之遥,万里之隔,嗜骨之情在他眼中迸发,他紧紧地贴在她的背后:“秋大人,再画一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