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漫不经心的笑着,唇角微微扬起转开话题:“不知陛下对秦舒一案又何打算?”
“秦舒堂堂秦家嫡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怎么会强迫一个花魁,她一定是被人栽赃构陷难以自证清白,哀家建议不如将秦舒作为使臣,派遣至百越戴罪立功。”
月深瞬间瞪了跪在地上的秋姝之一眼,随后面露难色:“被人栽赃陷害只是秦舒为了脱罪的说辞,她在醉心楼的所作所为全都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让她做使臣恐怕难以平民愤。”
秦倾勾唇一笑,笑容轻慢略带低讽:“秦舒可是高官嫡女国之重臣,一举一动都牵扯江山社稷,那人不过是个青楼妓子,死了就死了。”
月深面色一僵,不为他贬低轻贱花魁,只为他那句‘牵扯江山社稷’,这江山早就成了秦氏的江山,她如何容得下这帮狼子野心之辈。
“既然如此就依父后之言。”她咬着牙隐忍着说,看着秋姝之的眼神如冰刃一样狠狠剜着她的肉。
秦倾合上手中的乌骨描金扇,扇尖在手心轻敲,视线终于幽幽落在秋姝之身上:“四书五经都是圣人之言,秋大人教的倒也没错,陛下作为天子应该好好学习圣人先贤,为臣民做好表率。”
他对玉叶使了个眼色,玉叶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将秋姝之搀扶起。
秋姝之在地上跪的太久,站起来时膝盖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秦倾握着扇骨的手一紧:“小心!”
玉叶忙搂着她的腰身将她扶稳。
“多谢。”秋姝之对着玉叶柔声说道。
玉叶放开手退回秦倾身边,秀气的脸上红了一片。
月深看着秦倾刚才的反应笑容一冷:“父后倒是对秋大人青睐有加。”
秦倾漫不经心的笑着,唇角微微扬起:“哀家自然想为陛下爱惜人才。”
“爱惜人才?”月深语气低沉不明。
“哀家认为秋大人才学品性一流,做侍讲学士实在委屈,不如将她升为翰林学士如何?”他慢悠悠的说。
翰林学士,正五品官职。
与之前翰林供奉不同,翰林学士负责起草皇帝起草诏书,虽然现在大权基本在内阁手中,但比起之前没有实权的侍讲学士,翰林学士这个位置,不止帮她升了官职,还相当于把权力送到了她的手里。
“臣才疏学浅,不能担此重任。”秋姝之说道,她明白秦倾这是在投桃报李,但她就职才不过几天功夫,就官升一级。
她并不想让自己升的这么快,在官场里过快跃迁只会让人眼红。
月深一笑,就差没把轻蔑两字写在脸上:“既然父后推荐你,那就让你做翰林学士。”
“秋大人不必自谦,这位子唯独你才能做。”
秦倾看着面前清冷孤绝的秋姝之,原本他有意现在就将拉入自己的阵营,但毕竟现在她的态度没有明确,他才让她继续留在翰林院,放在月深的手里。
月深现在的态度摆明了已经对她深恶痛绝,只有月深继续刁难她,秋姝之才越会坚定的倒向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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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学子秋姝之,为官几日就官升一级,正五品是多少在政坛里的老油条想求都求不到的官衔,如此年轻有为,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一些人闻着味道就开始巴结逢迎她,给她送礼都被她一一拒绝。
更有一个不知名的疯子,往她家里塞了一向黄金,却连个署名都没有留下,让她想退都找不到人退。
趁着草拟诏书的机会,秋姝之跟月深提起了这件事。
月深并不在意地说:“她们给你你就收着。”
“臣不敢。”月深清淡又熟稔的语气让秋姝之差点笔锋不稳,一国君主竟然鼓励官员贪污?
眼下玉致并不在御书房,他被月深借口支走,没了这个眼线月深说话也不再顾忌。
“如今的大启贪污横行,官场黑暗民不聊生,他们送你的钱财哪个不是贪来的,与其把这些钱给她们挥霍,倒不如给你。”月深说这话时语气真挚,明润的眼眸黑亮无比:“你靠着朝廷那点俸禄如何能在京城维持官员体面,这些钱你就收着。”
秋姝之依然不愿意,微带执拗的眼神如一池寒水清润透彻。
月深一笑,秋姝之越是这样清高,她心里越是喜欢。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君王不喜欢一心为主又两袖清风的臣子,她的拒绝在月深眼里,不是忤逆君恩,而是冬日纷纷絮雪下误落凡尘的清流高士,是辅佐她帝王命格的贵人。
既然是下凡的贵人,哪能委屈她过着清贫的生活。
月深语气略带强硬,秀气稚嫩的脸上也是不容拒绝:“这是朕的命令。”
秋姝之为小皇帝的稚气感到无奈,自古以来哪有奉旨贪污的?但月深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忤逆她。
当污浊成了常态,清白就成了原罪。她想要在仕途中走得长远,根本不能保持彻底的清白,需要和朝廷各党各派人士虚与委蛇。
最后秋姝之折中道:“礼臣可以收,但这些本就是帝国的财产,臣日后一定如数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