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哥哥!”阮咚咚仰着头在树下喊,“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阮秋平看向她,却没动:“咚咚先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回家,夏芙水和阮盛丰就轮流催着他赶紧下凡历劫,阮秋平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吧……”阮咚咚有些沮丧,她鼓起小脸,问道,“那哥哥……你明天还会回去吗?”

“明天是咚咚的六岁生日,哥哥当然会回去。”阮秋平说。

阮咚咚走后,这里只剩下阮秋平一个人。

对了,还有青耕鸟。

青耕鸟知道阮秋平不喜欢别人碰这树上的果子,所以从不啄这树上的苹果,甚至会特地捉树上的虫子吃。

它吃完了小虫子,就飞到了阮秋平身上,小脑袋在阮秋平胸口上蹭了蹭,最后枕在那根将衣服顶得凸起的指骨上。

“你也很想念他吗?”阮秋平用食指摸了摸它毛发柔顺的小脑袋。

青耕鸟发出一声鸣叫。

音色空灵清亮,牵着一丝悲伤。

阮秋平刚成“准气运神”时,周身的好运气几乎要满溢出来,父亲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母亲在牌场上叱咤风云,阮咚咚年纪虽小,可法术都使得比同龄仙童要利落一些。

虽然说随着时间的流逝,阮秋平身上的好气运也在渐渐的消退,并逐渐和霉运相抵消,可终究还是要比普通人的气运好上一些。

许是为了蹭一些气运,不少曾经搬走的邻居们又重新搬了回来,连阮秋平出生以来都没见过的各路亲戚也都纷纷现身,而且天天都有来阮家串门的人。

今日是阮咚咚生日,家里的客人便更多了些,看起来十分热闹。

阮秋平刚推开院门,便见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小仙童正在和人追逐打闹。

阮秋平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昨日被他用果壳砸了脑袋的仙童看见阮秋平,吓了一跳,慌忙跑到母亲那里,抱着母亲的腿,小声告状。

那名年轻女仙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柔柔地笑了笑:“气运神回来了呀,早就听说过您的事迹,这还会是头一回见到真人……看着就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的,真了不起。我觉得我们大家呀,都得向你学学。不管浮华门的人怎么催,就是不急着封神,知道的啊,都夸您心性坚定,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您是在守寡呢。”

“阿姨谬赞了。”阮秋平笑着开口,“只是您也无需学我,毕竟以您的修为,即便是要守寡,也无需操心封神。”

“——你……”

“哗啦!”夏芙水忽然端着一盆水泼到旁边的树下,不多不少地溅了些泥点子在这女仙的裙摆上。

她惊叫着后退了两步,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夏芙水淡淡开口:“小英,那边冒烟的,是你家的房子吗?”

小英扭头一看,慌忙抱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跑了。

客人走后,阮盛丰一边收拾院子,一边朝夏芙水抱怨道:“虽然说人多热闹,但你也不能什么人就往咱家里请啊,你看看来的那个小英……是什么人啊。”

“她是自己抱着孩子过来的,我可没请她。”夏芙水说。

夏芙水放下手中的抹布,转头问阮秋平:“今日那女人的话虽说得不好听,但也是实话。再过几个月就满三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凡历劫?”

阮盛丰也停了动作看向阮秋平。

阮秋平:“我现在挺好的,不用封神。”

夏芙水:“……秋平,人要向前看。”

阮秋平垂下眼皮,摘掉头上的祝贺礼帽,说:“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阮秋平刚走出大门,阮咚咚就穿着新衣服噔噔噔地跑了出来。

她开开心心地在阮秋平面前转了一个圈,抱着阮秋平的大腿撒娇:“哥哥,你送我的裙子好好看,我好喜欢!”

阮秋平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咚咚喜欢就好。”

“哥哥……”阮咚咚抬头看向阮秋平,眨了眨眼,困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下凡啊,下凡了就会变成很厉害的大神仙,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阮秋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因为哥哥要等一个人回来,和哥哥一起下凡。”

“那个人如果一直没回来,哥哥就一直不下凡,一直不变成大神仙吗?”

“嗯。”

阮咚咚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抱住阮秋平,说:“哥哥就算不变成大神仙,我也最喜欢哥哥,第一喜欢哥哥!”

阮秋平笑着摸了摸阮咚咚的头。

夏芙水缓缓走了出来,看着阮秋平,犹豫了一会,说:“……今年除夕,回来过吧。”

阮秋平摇了摇头:“算了,我现在虽是气运神,但除夕那日仍是气运最差,来了也会给你们带来坏运气。”

“那春节那日回来吧。”

阮秋平说:“我初二会回来。”

阮秋平记得郁桓喝了忆情汤之后曾昏迷了八十一天,醒来那日刚好是春节。

阮秋平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当了气运神,才知道郁桓在春节醒来并非是偶然,而是因为郁桓在春节那日气运最好。

就如同霉神要在除夕那日接纳所有人辞旧迎新扔出来的晦气一样,吉神在新年伊始也会接纳所有人的喜气与幸运。

阮秋平拒绝回家,也不是要在这日做什么大事,只是要睡觉。

接连两年,阮秋平都能在春节梦见郁桓。虽说他平日里也能梦见郁桓,但平日里他的梦多是一些不好的场景,唯有春节那日,郁桓在他梦里笑容温暖,恍若一切噩梦都未曾发生。

天色渐渐变凉。

马上便要春节了。

清晨,阮秋平睁开眼睛,呼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却忽然发现胸口处有些轻微的压迫感。

阮秋平低头一看,竟然是青耕鸟。

青耕鸟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乖乖蜷在窝里睡觉,而是躺在他的胸口,隔着衣服,轻轻枕在那根指骨上。

“今日怎么这般黏人?”阮秋平轻轻碰了碰它的额头。

可青耕鸟却没醒,它甚至紧闭着双眼,整个身子都又冷又僵。

阮秋平心里忽然就慌了,他连忙坐起来,把青耕鸟捧在手心里戳了又戳,喊了又喊,还施了治愈术,可青耕鸟一无所动。

怎么办?

这是郁桓养的鸟,可不能有事!

阮秋平连外衣都忘记披了,他将青耕鸟裹在手心,慌里慌张地就撞开了医药馆的大门,语无伦次地大喊道:“药仙!药仙!!你快出来!”

药仙打着哈欠,掀开帘子:“怎么了,大清早上的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儿啊?”

阮秋平慌忙把手中的鸟儿捧上去:“这只鸟好像病了!”

药仙:“兽医馆右转!”

“这不是普通的鸟,这是青耕鸟,是神兽啊,它怎么会病?”

“青耕鸟?”药仙皱了皱眉,“原先郁桓身边的那只?”

“……没错,它从未病过。”

阮秋平把青耕鸟放到诊台上让药仙看。

药仙用法力探了探青耕鸟的病情,眉毛却越皱越紧。

“奇怪……”药仙闭上眼睛又重新探了一遍。

“到底是怎么了?”阮秋平心乱如麻。

“它……”药仙沉吟了一刻,说,“在历劫升仙。”

阮秋平愣住了:“……升仙?”

“没错,升仙。自古以来,天庭的化仙者们化仙的方式不一,简单的方式是要遭天雷,复杂的方式却千奇百怪。比如说饕餮化仙要绝食一年,青耕鸟化仙便是要病上一病,只是……这青耕鸟活了还不到七年,如此年轻的化仙者我倒还是头一回见。而且我探它内体,发现它其实修为薄弱,只是丹上吉运旺盛。而这运也不是它自带的运,更像是外界给予的运,只是它为吉瑞神鸟,所以说这运才能祝它升仙。”

“那……那吉运应该是因为它原先在郁桓身边待久了。”

“非也。他丹上的吉运有新有旧,虽然旧运雄厚,可新运也不薄,甚至可以说,这新的吉运,就是它能化仙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