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渔民自争执之后,便去了荒岛另一端。
荒岛说大不大,说小也足够藏起另一端渔民的动静和身影。
二虎也跟着他们一道去了另一端,一直没有回来,云霁自然也无法再骗来鱼汤。
肚子有些饿,但她为了在渔民面前维持鲛女的人设,一直保持着枯坐焦岩的姿态,也不打算在荒岛上找吃食。
只要等到晚上,照照月华,饥饿感就会小很多。
而且,她记得昨夜的月亮已经接近于全圆,今夜将会是月圆之夜,会给她带来不少生机。
海上阳光很好,也不甚热,只是枯坐无聊,云霁思绪乱飞,不经意间飞到五岁那年。
那年在丛林中,她第一次施展敬献之术,境况比之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幸运的是她家救下的小男孩送了她一颗元华丹,暂时护住了她性命,还承诺等他回家后再送她更多的元华丹。
她舔了舔唇瓣,回味着她五岁那年来不及回味的元华丹的味道,她不禁想,若是现在再碰到那小男孩,是不是可以让他实现他曾经的承诺?
不过过去十五年了,小男孩也长成青年了,以他少时唇红齿白的模样,如今的模样应该也不会差,说不得光凭一张脸就能引得无数女修春心萌动。
不过这孩子小时候就性子冷淡话少,一旦出口就毒辣得很,她还记得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真丑。
现在回想,已然没了当日的气愤,只幸灾乐祸地想着,若是他这性子若是不改的话,便是真喜欢上哪个女修,怕也难以追到……
这般胡思乱想中,不经意间,小男孩唇红齿白的小脸,跟龙祁那张俊美又清寒的脸慢慢重合。
就在二者合二为一的前一刹那,云霁一激灵,挥手拍碎脑海中的画面,嘀咕一声:“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帝国皇子,一个遇袭落难丛林的世家小公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旋即又想到龙祁的身世,云霁心中一痛,若是让龙祁选择,他或许更希望是那个世家公子,毕竟只要逃出丛林,就依然是家里宠爱的少主,而不是被母亲利用又被父亲惦记抽骨练髓的尊贵皇子……
云霁微微仰头,避开夕阳斜照而来的光线,眼睛依然有些发酸,若是重来一次,当年景云国皇宫中,在他提出带她走时,她是否会不顾一切地跟他离开?
只一瞬,她便摇头,不会的,那时他和她之间隔着陆灵姬,便是重来一次,以她绝不插足他人婚姻的底限,她还是不会回应他。
金龙台决战后,他与陆灵姬再无瓜葛……但经历了母亲利用父亲背叛的他,是否还愿意相信感情?
云霁只将自己代入他的处境,就立时得出了答案,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不会了,再不会信了。
可便是如此,我也愿你一切安好,只愿你一切安好就好,也不辜负我用尽所有生机去救你。
“感情对我而言,也是奢侈,这般正好。”云霁喃喃自语,前方被霞光染红的海面入了眼,却没有入心,苦涩自心底升起,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
“婆婆小心——”
骤然一声大喊,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身体本能快过大脑,云霁从焦岩上纵身跳下。
噗通!
海水冲入鼻腔,水压让两耳一片嗡鸣,云霁却不敢冒头,嗖地游到岩壁下一处凹陷处藏好身。
不是她不愿远离荒岛,而是对于她此刻而言,藏身荒岛附近海域中的那只二阶海兽,比之荒岛上的袭击者还要危险。
“乾七叔你为何要射杀婆婆?”
二虎愤怒的声音透过海水传到云霁耳中,她心中一动,原来射杀她的还真是岛上渔民。
“什么婆婆,那是鲛女,给船队带来厄运的鲛女!你帮她,是想害死咱们所有人吗?”一个年轻的声音怒声质问,“赶紧滚开,别挡路,不然我休怪我不念同村之情!”
“我不,我不许你去,我没看到她害人,只看到乾七叔你差点射死她!”
“她怎么没害人?何三叔和我六哥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被海兽吃掉的,不是被婆婆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