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皱着小脸气鼓鼓的模样,更把家里人逗乐。
“千真万确,我梦见的事都发生了。”
“还有什么啊?”
阮扶雪被问住,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太少了,而今又开始出现偏差,她又笨,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能说什么。
她见娘亲那么不以为然就来气,见爹爹笑得快活更是来气,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想起一件大事了,坐直身体,脱口而出道:“我还梦见……还梦见年底摄政王会被皇上下罪抄家!”
这件事闹得非常大。
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所以,连远在江南的小丫头也有听说。
此言一出。
阮J笑不出来,他们这些在朝为官的人大概知道时局,可阮扶雪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听说过?
顿时间,桌上的大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气氛过于糟糕。
阮扶雪不由地心慌起来,爹爹平日里温和,却在这时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在官场上的锐利,沉声严肃地:“芫芫,你还梦见了什么?跟爹好好说说。”
阮扶雪却没有再往下多说,她有些被吓着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朝廷国家大事,本就不是她应该干涉的,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小小的家而已。
阮扶雪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娘身边,钻进娘的怀里,做个小缩头乌龟。
娘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和后背,护着她说:“你那么凶作什么?芫芫又没有坏心眼,你吓到芫芫了!”
阮J立即软和下来,连声道歉。
便就此揭过,也无人敢再提。
今夜阮扶雪还是赖到了跟娘一起睡觉。
她很满意,心想多少有点吓住了爹娘,等着了这两个月,确定娘不怀孕,与先前不同了,那她再放娘跟爹睡一个屋也没关系。
阮扶雪一抬头,就看到娘魂不守舍的,像是在想什么。
阮扶雪问:“娘,你怎么了?”
许语冰看看一脸懵懂无知的女儿,坚信女儿绝不会撒谎。她再了解他们家的雪姐儿不过了,善良胆小,软到让她担心的地步,只有担心别人骗她,她是不会去骗人的。
自晚饭以后,她一直想着阮扶雪说的,又想起她最近好像对她爹排斥厌恶,大伯兄又几次来信催促阮J开枝散叶,不免地联想起来。
丫鬟吹熄了灯,关门离开以后。
许语冰才悄悄地问阮扶雪:“芫芫,你不跟爹爹说的话,你可以跟娘说,你还梦见了什么?”
“你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梦见……梦见你爹纳妾了?”
阮扶雪半晌无语。
她虽不喜爹爹,但也不能污蔑他,道:“没有,爹爹没纳妾。您是指大伯父让爹爹纳妾的事吗?”
许语冰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阮扶雪都归给这个借口:“我就是……就是在梦里梦到的。”
她忍了好久,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试探地问:“娘,我还梦到了一些事,我能说吗?我不敢说。我要是说出来,您可得相信我……”
娘无比温柔信任地说:“芫芫,你说就是了,就算是旁人不信你,娘也不会信你的。”
阮扶雪咬了咬牙,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鼻酸想哭,说:“娘,我梦见你最近会有身孕,但孩子没生下来没立住,您也因为难产而损了身子,过了没多久便去世了……”
城外。
晨光熹微。
祁竹一袭深青色布衣,在城门口翻身下马,与家人一起向看守大门的官差出示了文书证明。
举目望去,青瓦石街,是这片他又熟悉又陌生的老城。
进了大城门口。
再走个小半时辰就到家了。
这快到了,祁竹反而升起“近乡情怯”的心情。
等再过一会儿,他就能见到阮扶雪了,父母俱在、从未吃过苦的阮扶雪。
祁竹真不知该用什么颜面去见她。
他一直记得阮扶雪在爹娘去世后哭个不停的模样,小小的,也不敢哭大声,怕别人恼她,哭得他心都要碎了。他凝重地想,他害阮扶雪良多,且先补给她一双怜爱她的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