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祭拜完了。
墓碑上的照片选的是妈妈四十几岁的照片,尽管当时她已经不年轻了,但依然端庄大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眸温柔如水。
宁西顾站在侧后一步,看着爸爸的背影,感觉似乎没有平时那样板正笔直,爸爸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先回去吧,我跟你妈单独说说话。”
宁西顾颔首:“嗯。”
他没多问,转身走了,但走到半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爸爸蹲了下来,脊背弯曲,正在摆妈妈坟前花瓶里的一束花,像是想要将他们摆得更好看一些。
爱是什么呢?爱是即使一句话都没说,也能从温柔的指尖感觉出来。
爸爸没有别的女人,这辈子只有妈妈一个女人,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特别称道的地方,他觉得既然结婚了,对婚姻忠诚是最起码的道德。
宁西顾觉得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爸爸爱她非常合情合理。
宁父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来给他坐,再让其他人都走开,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望着墓碑照片上的妻子,仿佛像透过照片窥见她的灵魂,笑笑说:“我不是老腿不行了,我是不想居高临下地和你说话。”
“上次我跟你说我们幺儿在跟一个社会上的女人谈恋爱你记不记得?唉,我觉得他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你跟他亲近,可以劝劝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放着不管吧,感觉他恨不得把人娶回家,拆散他们吧,他得更讨厌我了。”
“你老说他像我。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像呢?他选女人好没有品味啊,居然被那样粗俗市侩的女人迷住,那个女的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在我们如此的悉心教导之下,他居然还是一个不看内涵而以貌取人的人。”
“唉。”
“我很心痛。你说我们的教育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明天,我打算带他去参加慈善晚宴,让大家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宁家的继承人。”
“我也让人邀请了那个女人去。他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女朋友也会去。”
宁父充满偏见地说:“他太年轻了,不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或许是知道,却不敢,所以才没有告诉那个女人我们家的家世。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让我来轻轻地推一把,到时他看见那个女人利欲熏心的样子,自然而然就会明白自己有多傻了吧。”
宁西顾站在远处等爸爸。
他看爸爸不知道跟妈妈说了什么,说了半个小时才说完,终于等到爸爸朝自己走过来。
父子俩一道坐上车。
宁西顾的手机响个不停,很是聒噪,让他不由地脸红,他是很爱跟乐茕茕聊天,可现在也太不是时候了。
爸爸瞥了他一眼。
宁西顾把提醒音给关了,飞快地回了一句:「我刚从墓园回来,跟我爸一起在车上,等下回你」
重新安静下来。
爸爸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那么喜欢她吗?”
宁西顾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还是好好地回答了,含糊地说:“也……也没有特别喜欢吧。”
爸爸还说:“其实你要是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烦恼,也可以找我商量,毕竟,我是过来人。”
每次老爸关心他的感情问题,他都觉得格外违和,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或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西顾想了想,问:“爸爸,你在跟妈妈结婚之前,交往过几个女友?”
爸爸用更迷惑的眼神又瞥了他一眼,简明扼要地说:“你妈妈就是我的第一个女友,我为了娶到你妈妈可是很努力的。”
宁西顾:“……”
又冷场了。
爸爸为了挽回局面,大概也是觉得说得太简单,补话说:“你看你多幸福,你现在想要追任何一个姑娘都轻而易举,不像我当时,被你姥爷嫌弃条件不好。”
宁西顾想到自己追乐茕茕的血泪劳工史,低下头,撇了撇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那可不一定。”
翌日。
宁西顾八点多起床,闲了一早上,乐茕茕今天有工作,没有吵他。
下午,一大帮人上门。
今天是他第一次公开亮相,爸爸甚至给他准备了一个专业的造型化妆团队,从他的衣柜里给他挑选西装、领带、皮鞋、手表,配成一套,发型也要特地做过。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倒不是自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是乐茕茕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会说什么呢?应该会大惊小怪、傻的可爱地说:“哇,小清高,你现在好帅哦,感觉能原地出道了呢。”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宁西顾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装扮完毕已是中午,吃过一餐午餐。
等到下午三点多,宁西顾才跟爸爸一起坐上车出发。
他靠着车窗,看着防弹玻璃窗上隐约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想,要么等晚宴结束,就穿着这身衣服去找乐茕茕吧?
好久没打扮得这么英俊了,想来想去,还是想被她眼冒星星似的夸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