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在冬眠的时候,身子僵硬盘成一团,归烟找来枯树枝生了火,然后将蛇挂在剑上,靠近了火焰烘烤着。
温度上升,蛇也慢慢苏醒过来,归烟收回剑,一把抓住了蛇的七寸,与之对视。
她一双瞳孔漆黑,仿佛一个黑洞,看着久了仿佛连神魂都会被吸下去。
“去吧。”归烟将蛇放在雪地上,轻轻道了一声。
跟着蛇一路走到半山腰,那蛇突然停住了,像是遭受到什么威胁一般身子拱起,发出丝丝声。
归烟看见一块熟悉的青石台,知道已经到了毒医的地盘,这蛇也上不去了,不过这样就够了。
她一个飞身跃到那块石台上,将一直带着那两坛子酒放在平台上,她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遮挡了人视线的白雾,嘴角勾起露出了笑容。
她耐心很足,足足等了一个晚上。
火堆旁边,归烟双腿盘坐在石头上,那了一坛酒小口小得喝着。
远处的白雾突然分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来,他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晰。
他一出现,好像连冬日的风都小了几分,周围沉寂得可怕。
他坐到归烟对面,将给他准备的那一坛酒打开了喝了。
他低着头,归烟只能看见他俊秀苍白的下巴,像个病弱少年一般。
归烟眯了眯眼,又小口抿了一口酒。
“你这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半晌,归烟问道。
归烟记着,她下山的时候毒医鬼将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如今看身量却像是一个少年了。
鬼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逆生长而已。”
“呵,那你岂不是最多只有十几年的寿命了?”归烟嘲讽笑笑。
鬼将喜欢拿人试药,看样子她离开之后他试药的对象成为了他自己,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鬼将没有理会归烟,而是专心将坛子里的酒喝光,然后站起身,将酒坛摔碎了。
他走到归烟面前,俯视着她,归烟这才他的面容。
一张苍白俊秀的少年脸庞,归烟想到他之前那张艳丽的脸庞,“你还是如今这般好看一些。”
鬼将不接她的话,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归烟笑笑,眉眼微冷,“自然是,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和你叙旧的。”
鬼将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什么旧可以叙的,你要怎么杀我?”
归烟站起身,冷漠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鬼将一愣,他看着面前那张少女面容,手指轻轻动了动。
“你给我下了毒?”他听到自己这么问。
归烟没有说话,平静又冷淡地看着他。
“你忘记了,我是百毒不侵的。”鬼将缓慢说,语气轻柔的不可思议,他一双眸子注视着归烟,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无论怎么样,你都是要死的。”说话间,归烟抽出了霜华。
霜华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丽的剑鸣声。
鬼将说他百毒不侵,这点归烟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百毒不侵又如何,他终究是肉体凡胎。
“这就是你的剑,我早就听说过了,它叫霜华是么?你来谷里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姑娘家,可是你出去之后却变成了一颗星星,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个谷里,人不人鬼不鬼,我原本以为你的存在是一个麻烦,可是你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孤独是多么可怕。”
鬼将轻轻说着,那柔和的声音让归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中的杀意越发浓厚了。
鬼将看见她眼中明晃晃的杀意,勾唇笑了一下,本是秀气的少年面容,因这一笑,竟然多了几分艳丽。
归烟仿佛回到了当年她第一次来到天幽谷见到鬼将的时候。
他一身白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艳丽的曼陀罗,散发着一种妖冶的气息。
可是他的面容却比这曼陀罗还要妖艳几分,狭长的眼,红艳的唇,再加上眉心一朵血色茶花,就像是个从山林里钻出来会吃人的妖精。
“死了也好!”鬼将嘴唇轻启,“活着太没意思了些。”
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看见。
说完,他一只手握爪,就朝归烟心口而去。
归烟勾唇,侧身躲过他的爪子,也是那一瞬间,霜华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