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房间,陆景止推开门。
陆景止的房间非常素净,窗扉半起,窗下放着一盆君子兰,郁郁葱葱。
早有影子们传回了消息,房间早就被打扫干净,归烟手指轻触上茶壶,水温温热。
归烟皱着眉,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陆景止浅笑着接过,慢慢地抿完,将杯子递给他。
归烟伸手接过,另一只手突然按上了他的手腕。
手下的触感缓慢地一下一下,时间绵长又有点虚弱。
他的面色,也如这手下的脉搏一般。
“你身上本有毒,本来被你压制住,如今又中了这散尘烟,催动了之前的毒,如果再不解决,我怕你会死。”
归烟面色紧绷,眼睛认真地看着陆景止。
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以前的明亮,总是半阖着,似睡非睡的样子。
陆景止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温凉的感觉使归烟心中一颤。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等我觐见了皇上,回来之后便随你。”
归烟微微一愣,越国的帝王,这是个她以前聪明一考虑过的问题。
陆景止,他不是他的王,他是王的臣子。
但是当这个臣子权势过重,他还能活的久吗?
如果他和越帝真的没有隔阂,又怎么不在越国朝堂呼风唤雨,而是出现在魔鬼城。
当时叶连城的宴会上,一些官员说过的话归烟听得丝毫不差,如今想来历历在耳。
归烟眼神微沉,“我和你一起去,你中毒的事情不能外传。”
陆景止皱了眉头,刚想开口,一只手指已经迅速温柔地贴上了他的唇。
“不许拒绝。”她定定看他,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
陆景止看了她几秒,眉头渐松,好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平了他眉间的忧愁。
他眼中有了微微的笑意,然后逐渐扩大,连带着他的嘴角都有些上扬,然后笑开。
归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就看见他慢慢淡定下来,然后道了一声,“好!”
第二天中午,陆景止换了一身朝服,归烟候在门外,瞧他出来,微微一愣。
他一身大红官袍,胸前绣着孤傲的白鹤,那白鹤的眼睛不知道是怎么绣出来的时候,活灵活现,好像在看着她。
陆景止玉冠束发,乌黑的发丝被玉簪固定,脸庞也有些瘦了,棱角分明,瞧见归烟微微笑起来,眼睛显得格外黑亮。
今天赶车的是带着幕篱的景一,归烟扶着陆景止上车的时候,又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刚好清风微微掀起轻纱,露出小半个下颌来,归烟微微眯眼,觉得有几分熟悉。
景一一把将轻纱按住,转头看向归烟。
他的眼睛被幕篱遮挡着,可归烟却感觉到了他冰冷警告的眼神,带着丝丝杀气。
归烟眼神一凝,缓缓勾起一个笑来,转头上了马车。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一时间有些无言。
归烟有些沉默,她在想刚刚看见的那个熟悉的下颌,真的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这种感觉很让人难受,至少她现在觉得很不安。
归烟有预感,虽然景一只是一个影子,但是他的脸却是一个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许关乎陆景止的生命。
想到这,她又转头看了陆景止一眼,他坐在狐裘毯子,身子微微向后靠在马车壁上,微微闭着双眼轻眠。
人周身都有护体之气,陆景止如今,那身边围绕的只有归烟才能看见的光晕很淡。
淡到好像一层薄雾,只要有人扬起胳膊轻轻一挥,就会消散。
他的唇色和脸庞都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归烟咬了咬下唇,突然觉得有些焦躁。
他如今这般闭眼的模样,就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轻轻一推,就会倒下,而后长眠。
归烟看着他苍白的唇,眼神微凝。
她神色有些复杂,像是有些着急又是一丝难受。
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这样。
定了定心神,她突然倾身凑上前,闭上眼,双唇轻轻覆上去。
呼吸微微相融的一瞬间,陆景止睁开了眼睛。
她的睫毛长而卷翘,蝶翼一般轻巧柔软,在眼睑处打下了微微阴影。
唇瓣相碰,都是冰凉柔软。
陆景止突然弯了弯眼,归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张开了嘴,贝齿轻轻咬了他一口。
然后她稍微离远一点睁眼看他,发现陆景止正眼睛弯弯地盯着她。
归烟一愣,眼睛微微睁大,老脸一红。
陆景止唇色嫣红,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