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破开,她便立刻传讯,左右这就是在整个宗门精英弟子居住的楼中,而怀筠真君也在此,此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没有破开,反被伤,是她小人之心,左右她也在此,总不能让他丢了性命。
当然了,此处到底是女寝,云卓还做好了门只要开了,就欺身上前,将楚扶拦在身后的准备。
楚扶一步一步走过来,似是对云卓的紧绷毫无所觉,只温文一笑,再走到了虞兮枝和江重黎的门前。
云卓微微侧头看向楼下,却见易醉和程洛岑黄梨已经并立在了门口的位置,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楚扶抬手,先礼貌敲门,等到毫无动静后,再将手贴在了门上。
木质门板并不十分平整,毕竟不过是平莱村的小客栈罢了,各项陈设都并不多么高级,好在修仙之人大多并不多么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要干净整洁便可。
他分明感受到了许多层层叠叠的符意,有的凛冽,有的温和,还有的杀意十足,他却仿若毫无所觉般,平静地将手继续向前推去。
符意倏然绽放。
刹那间整个平莱客栈所有的修士都猛地起身,向着那间客房的方向看去!
重叠的符意一瞬间尽数爆发开来,分明肉眼什么也看不到,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某种凛冽近乎无可匹敌的力量迸裂开来,再猛地打在了楚扶的身上!
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带起,狠狠抛向了半空,再凌空吐出一口鲜血。
云卓腾身而起,一把提住了他的领子,硬生生避开了那间房子门内继续透出来的接下来的符意,这才将他交给了闻声而来的雪蚕峰同门们。
那扇投出无数杀意的木门沉寂片刻,内里才传出了一个声音。
“咦?谁?”
下一刻,那好似要紧闭到天荒地老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些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江大师姐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再被这四面八方的视线吓了一跳,猛地关上了门。
又过了片刻,门重新打开,江重黎已经整理好了鬓发,整齐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再走到二楼扶手前,向下看了一眼:“有人闯我们房间?”
楚扶那一口血吐出后,便好似已经陷入了昏迷中,整张脸惨白,嘴唇更是有些乌青,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几个雪蚕峰的弟子正忙碌在此人左右,恰逢沈烨一脚迈入客栈之中,一眼看去,不由得一愣:“楚兄?怎会如此?”
如此忙乱半晌,楚扶才随着一声咳嗽,悠悠转醒,苍白憔悴道:“我、我没事,只是可能接下来要好好入定休憩几日,客栈中一干事宜,怕是操心不到了。”
江重黎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毕竟那符意中,杀意最强的几道是她加上去的,而虞兮枝所画大多是防御性符阵,她喊了旁边有些瑟瑟的小厮,让小厮将一个木盒交给楚扶。
虞兮枝却先伸出手截住了木盒,打开后,再放了什么进去,微微一笑:“是我们两个人的歉意。”
于是小厮拿着装了两枚妖丹的木盒,送去楚扶休憩的房间,而所有人都见到了楚扶踉跄入内,再有些惨淡地关上了门。
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而已,何况两位师姐都已经送去了珍贵妖丹做补偿,沈师兄也送了丹丸,方才雪蚕峰查过,此人体内经络并无大碍,想来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因这丹丸与妖丹破境,所以此事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虞兮枝微微蹙眉,多看了那个房间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人像是故意受伤。
她与江重黎对视一眼,果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色。
但两人没有什么证据,也只是感觉而已,所以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下,便也只能终止于此。
更重要的是,就在开门之前,她们新画的留声符已经成功,而她刚才在盒子里加码一颗妖丹的同时,悄然塞了几个符压在了木盒底下。
……
楚扶的房间里,青年捂着胸口,慢慢坐在床边,很是吐了几口气出来。
这两位的符意果然霸道,便是已经做好了要真正受伤的准备,却也还是稍微超出了他的预期。
好在也只是超出了一点而已。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臂,再起身时,又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如此静坐片刻,夜色渐深,终于整个平莱客栈都安静下来,所有昆吾弟子都养精蓄锐,为第二日的擂台做准备。
晋入第二轮的弟子自是调整精神状态到最佳,而未进入的弟子到底曾经都在那石碑之上,其中有人被挤了下来,有人尚在上面,却也岌岌可危,自然要在是否在试剑台上挑战其他人一事上做个决断。
更何况,听说休沐这一日,已经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之间互相切磋了好几轮了,那石碑上的排名已经有所微调。
若非昆吾山宗的几位厉害师兄都非常有先见之明的避而入定,恐怕也极有可能要去那边走一遭。
如此众人心神各异,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小小一隅处,那本应重伤的楚扶不知从哪里抓出来了一个与他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再一掌拍在了那人胸口。
竟是近乎完美地模仿了方才打在他身上的符意!
那人面露惊恐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指硬生生按住了嘴。
而在肌肤稍接触的刹那,那人浑身一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让他极其恐惧的事情。
“嘘――”楚扶微微一笑:“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从现在开始,你还是楚扶,你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受伤以后便一直都在这间房子中养伤,你会打开门,让别人看到你,却也会回绝所有探视,只自己静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