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天回到了魔剑中……
他脱离了秦九寂的识海,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中!一个时空只会有一个灵魂,他……
窃天一哆嗦,不敢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九寂死了吗?
他用自己的命终止了即将落成的天梯,将聚拢到一起的天地灵气归于天地。
无法毁掉的天梯,唯有让飞升之人陨落才能消失。
消失不是毁掉,只要有人能再度触及大乘,天梯还会出现。
秦九寂用了百年时间教会小骷髅独自修行,又给他留了千年时间用于飞升。
世间只要有一人飞升,这天地便会支离破碎。
若世间仅有一人能活,在秦九寂心中,唯有白小谷。
而这千年内除了继承真魔血统的白小谷,无人有望触及大乘。
这就是千年前的真相吗!
那千年后呢?
千年后那恢弘的千月幻境又是怎么回事!
月知飞升了吗,月知陨落了吗?
秦九寂死了吗,千年后的秦九轻是存在的!
天地消亡了吗……
不,天地在幻境中永生。
最让窃天恐惧的是真实与虚假。
他一度深信这里是过去的回忆,是两千年前既定的事实。
真是如此吗?
进入千月是踏入真实。
那究竟何处是真实!
窃天想到了秦九轻和小白骨穿越的十三年前,想到了起死回生的秦咏许诺和杜彬彬。
那里是从千月幻境进入的真实,是白小谷重塑的真实。
此地呢?
当真只是回忆?
如果不是回忆,那他是不是可以改变什么!
忽然间,窃天想起了秦九轻意识沦陷前嘱咐他的话――陪着小骷髅。
他让他陪着小骷髅。
陪着他又能怎样?
窃天脑中一团乱麻,可此时他更加难办的是――他如何能陪着小骷髅!
他已经化作一柄魔剑,脱离了秦九寂的识海,他要如何回到天虞山,回到白小谷身边?
妈的!没人给他寄生,他能一动不动被放置一千年!
一千年后是最关键的时间点,若是错过了……
窃天:操。
前世今生跟了这一路,他如何忍心让他们……让他们……
老子也不是为了他们,老子是为了这个世界!
秦九寂飞升,世间再无白小谷。
孤独活在天虞峰的月知,拿着空荡荡的问道,再也不能触及其灵魂。
第一年,月知没能走出地宫,他待在寝殿以泪洗面。
分别如此令人绝望,被丢下的滋味如此刻骨铭心。与此时此刻想比,那百年的历练犹如儿戏。
苏御走了,云少照故去,对他的打击同样很大,可当时他哪怕没了记忆,懵懵懂懂中还有着不朽的信念。
他坚信自己要找寻一个人,坚信他在看着他,坚信自己一定会与他重逢。
如今……
还能再见到他吗。
绝望化作实质,像乌云遮掩明月般,透不出丁点光芒。
月知沉浸在灭顶的悲伤中,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天虞山长老卿阳子传声至地宫:“掌座,今年的纳新大典,您要出席吗?”
月知猛然惊醒,心神剧颤。
他在做什么!
他在浪费时间!
想要见他,他得飞升。
他要修行,他要去上界同秦九寂相聚。
这次不是他等秦九寂,而是秦九寂在等他。
月知收起了脆弱的情绪,回复了卿阳子:“本座将闭关百年,天虞山一应事宜请诸位长老权衡裁度。”
卿阳子一愣,同时怔愣的还有天虞山的几位长老――他们都听到了来自月知仙人的传声。
闭关百年!
仙人要冲击飞升大道了吗!
长老们虽身处各峰,却纷纷跪下,恭声道:“属下领命。”
月知闭关了第一个百年,他出关时天边彩霞漫天,明明是子时午夜,天边明月却亮如烈日,将深夜耀成白昼。
明月如阳,星辰依旧。
这旷世奇景让十二仙山为之震动。
天虞山诸位长老早已领弟子跪在揽月殿外,一个个毕恭毕敬,神态肃穆,虽有万人却声齐如一:“恭迎掌座!”
月知的神识遍布天虞山,看到了每个人又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他长发垂地,眼睫下一双蓝灰色眸子如白日星辰,亮却空。
令人无法直视。
神的注目,凡人如何有力气回望。
月知落座揽月殿,听着白玉阶梯下天虞山长老的回话。百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根基尚浅的天虞山,月知的闭关无异于一次重创。
闭关等同于消失百年。
没了月知子压制,其他仙山对天虞山的不满倾泻而出。
本就不甚稳固的天虞山,受着多个仙山的排挤抵触,弟子们过得苦不堪言。如今月知出关,一举震慑了十二仙山,但他们这百年受的委屈却是说不完道不尽。
月知冷淡听着,卿阳子说到最后已不敢出声。
“掌座……还请您为弟子们主持公道!”
月知垂眸看他。
卿阳子心一颤,不敢抬头,只跪伏在地道:“天虞山本就、本就资源单薄,弟子们无处修行,上次仙门大比落到了第十一名,连堂庭山都超了过去……”
堂庭山……
久远的记忆涌到月知脑海。
他不喜欢堂庭山,没什么别的原因,只因当初围剿真魔的主谋,唯有堂庭山逃过一劫。
可事实上堂庭山对天虞山造成的伤害最大,指向魔神的武器全部来自他们的铁锤砧板。
哪怕他们的破铜烂铁伤不到魔神,也冒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