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出巡二十(2 / 2)

侍卫回神,行礼后匆匆告退。

“小东西,这下可满意了?”待人退走,乾隆俯身,热气吹拂到克善耳边,轻声问道。

“还行。再看看事态发展。”睇一眼借机调戏自己的男人,克善捂住被他热气喷的滚烫发红的耳垂,表情嗔怪。

“那便再看看。”乾隆对克善的话向来是百依百顺,微微一笑便答应下来,牵着他的手走得离太后的船又近了些,静静围观。

吴书来欲言又止,终是没敢吭声:万岁爷,您莫忘了,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受了很大惊吓,没准儿如今已经被吓病了,您这个大孝子不需要赶紧去看看么?再睇一眼被他牢牢牵住的端郡王,他又悟了:万岁爷如今可不是孝子了,是妻奴啊!有妻子在,儿子老娘都得靠边站!

又哄闹了一刻钟,待方才离去的侍卫找来人宣布城中派粮的消息,难民们寂静一秒,立刻前呼后拥的挤下船,往城中最近的米铺奔去,霎时便没了身影,徒留下一船的狼藉。

船上的侍卫们只衣衫凌乱,并没有受伤,俱都松了口气,但尚来不及休整便又开始满船的寻找五阿哥和两位格格的身影。

好一阵儿后,终于在膳房切菜的桌案下找到了藏身的三人。三人蓬头垢面,精神恍惚,涕泪糊了一脸,特别是五阿哥,因为受伤的腿部被严重踩踏,伤上加伤,再加之长时间蜷缩在案几下,固定骨头的隔板挤压到腿骨,致使血液循环不够,经太医诊断后认定,五阿哥这只腿骨已经完全坏死,哪怕患处愈合了,从外形上看不出异常,但日后站立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行走了,且一到湿润下雨天就会疼痛难忍,下半辈子彻底废了。

永琪如何悲嚎,惊魂未定的小燕子、紫薇如何劝慰暂且不提,乾隆闻听这个消息却连半点负面情绪也无,表情平淡无极。废了和废的更严重,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他也并不关心。

“太后那里如何了?”替克善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乾隆不紧不慢的问。

“太后被人推搡了一下,虽然没有摔伤,可受了惊吓,再加之气候干寒,邪风入体,已躺倒了。奴才给她开了副镇静凝神,祛风褪寒的方子,这会儿正用着呢。”太医躬身答话,内里暗暗纳罕:太后病重,皇上只这么一问,却不去病榻前探望伺候,有些反常啊!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乾隆对太医纳罕的神色视而不见,抬手将他挥退。

不管旁人作何想,他这会儿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去太后床前侍疾。太后这病来的时机很对,他前脚警告了一番,后脚又巴巴的上赶着伺候,这警告的效果便打了折扣,这绝不是他想要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太后既做下了这许多事,便要承受后果。

克善瞥一眼他暗沉的脸色,小啜一口杯中的茶水,语带稀奇的问:“今儿这是怎么了?太后病了,你这个大孝子竟然不去床前伺候?”

乾隆伸手抹去他唇上濡湿的茶液,目光在他粉嫩的嘴唇上流连片刻,而后掩住幽深眼眸中的垂涎,低低一笑,“她的心大了,手长了,日前还要为了永琪的伤势问罪于你,朕岂能容她?她要病便病着吧!朕京中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即日便要回程了,没那许多功夫去侍什么疾。”

原来是因着自己而与太后翻脸了么?想罢,克善冁然一笑,柔声附和,“那倒是。皇上日理万机,这侍疾的事儿不还有皇后和十二吗?你手上有些什么政务?可要我帮你?”为了自家忠犬的利益,郡王转脸便将皇后和十二给卖了。

“自然是要你帮忙的!”乾隆对少年的反应感到偎贴至极,轻轻一笑,擒住他的下颚就是一个强势霸道的深吻。你永远在朕身边相伴,就是朕最大的幸运,亦是对朕最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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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船上,安置太后的厢房中药味弥漫,伺候的众宫·女、嬷嬷俱都屏气静声,不敢发出半丝响动,房内连空气都沉寂下来,令人感到郁结。

皇后一走进房中,便立时为这沉郁的氛围皱眉,转眼朝半躺在榻上的太后看去,见她虽面容憔悴,可眼神清明,正灼灼的盯着自己,心头一凛,连忙屈膝行礼。

“儿媳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可感觉好些了?”

“皇帝呢?哀家病重的消息他可知道了?”太后并没叫皇后起,语气略带急迫的追问。目前,皇帝的态度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已经想好了,待皇帝来侍疾的时候,她便趁着病重,上演一出苦肉计,示弱一回,挽回皇帝的心,自己那些谋划,留待日后形势好转再慢慢部署不迟!她最近被接二两三的意外事件刺激,行动过急了!

“回皇额娘,您生病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他托儿媳转告您,让您老人家好生养病。船队今日酉时便全速开拨回京,待进了京,您就可以好生将养了。”

皇后答的毕恭毕敬,可内里却暗笑不止:听说太后和皇上日前起了间隙,如今看来竟是真的!太后病了,皇上不但不来探望,连停船待她将养几日也等之不及!这间隙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太后闻言脸由白转青,“哀家病了,不来侍疾也便罢了,为何不来探望?”

“皇上说前朝不比后宫,政务繁忙,他实在抽不出空来,让您老人家体谅一二。侍疾的事儿自然有儿媳和十二负责,皇额娘您尽管放宽心。”

放宽心?叫她怎么放宽心?特意强调‘前朝’、‘后宫’,还不是明摆着在警告她吗?看来皇上这次是对她彻底寒了心了!她生病,连看一眼,问一声也无,这在从前是她想都没想过的!

太后脸色青青白白的转换,最终定格在惨白上,朝皇后有气无力的挥手,“哀家累了,你也不用侍候了!让哀家静一静。”

皇后也不推辞,当即行礼告退,走的很是利落干脆。

看着皇后毫不犹豫的退走,太后浑浊的眼眸又黯淡了几分,长长叹了口气,颓然的躺倒在榻上,面容苍白衰老,再无几日前那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派头。

一步错,步步错!选定永琪便是一个错,为了永琪开罪端郡王,继而惹恼皇上,更是让她错上加错,只不知,日后可还有挽回的机会?太后无力的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