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恰是因为绾桃报说宝如在放印子钱而来,且她还风闻过一些,说儿子对宝如这个儿媳妇,对待有些格外不同,想来看个究竟。
迎门见七枚夜明珠中最珍贵的那枚恰就悬在宝如的妆台上,越发印证了心中猜测。
当然,她转而忆及没进府的季明义,又怕自己要再造孽,火便发到了徐妈妈身上:“徐氏,你是王妃的陪房,我们府才格外待你不同些,主子在此说话,一个外院婆子随便插嘴,那里来的规矩?”
苦豆儿道:“王妃的陪房,自然是王妃的规矩,老太妃您说呢?”
宝如亦笑望着老太妃。恰是这个理儿,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婢,若无顾氏纵着,徐妈妈敢这样?
老太妃捣着龙杖道:“将徐氏的管家权收回来,先叫宝如和悠容两个管着,让她抽空也好好学学府中的规矩再说。”
徐妈妈大惊,转身看着绾桃,目瞪口呆:“绾桃姑娘,快叫王妃来,替老奴说句话儿吧,王府的家业,可全在老奴身上担着呢。”
李悠容也是闻乱,走了进来,笑道:“妈妈也是说笑了,荣亲王府的家业不在我爹肩上,竟在您肩上,看来您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徐妈妈和绾桃两个气气势汹汹而来,本是想栽赃,趁势搞臭宝如名声的。谁知宝如的名声未搞臭,竟把管家权给丢了,俩人气了个仰倒,回去自然要跟顾氏商量。
目送一众人退出去,李悠容笑着自身后擎了朵花出来。白银雕成,饰以翠羽,上面挂个鎏金牌子,上书几个大字:恩荣宴。
一个举子,一生的荣光,便是披红簪花。进士们所簪的,皆是绢花,唯有状元与众不同,所簪乃是白银雕成的银花。
宝如小声道:“方衡送的?”方衡是今科状元,今日宫中设琼林宴,显然,这东西是方衡的。
李悠容连连点头,恋爱中的小女儿家嘛,笑的两只眼睛亮晶晶,递给宝如一份信,道:“你瞧瞧,他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两张信纸,头一张上画着两只鸡。很怪异的,母鸡飞起,是个意欲扑公鸡的样子。公鸡大红冠子,连奔带逃,想要逃进芦苇从中。
宝如再翻出下一翻来,是幅苏武牧羊图。
以对方衡的了解,宝如觉得方衡这像是在婉转的拒婚。但拒婚的话,就不该把自己簪花宴上的银花送给李悠容才是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李悠容心急,不由催道:“二嫂,方衡的小厮还在外守着呢,说若他会一直等着,回个话,只问四个字,行是不行。”
宝如道:“既只是个行是不行,这便简单了,你管它谜底是什么,只点头应个行,不就好了?”
李悠悠想想也是,转身给丫头吩咐一句,那丫头麻溜儿的跑了。
这夜,李悠容自然又跟嫂子宿在了一处。
俩人对灯钻研那两幅画儿,李悠容是自幼娇养在王府中的娇郡主,像画中这等粗俗的鸡,她就没见过长毛的,否则,怎么也能猜出牝鸡司晨四个字吧。
方衡这意思,应当是不想娶个身份比自己更高贵的公主才对。那他干嘛又送朵花进来?
宝如看李悠容喜沾沾的看着另外那幅苏武牧羊,回想苏武牧羊这典故。当时匈奴王是把苏牧迁移到了北海,无人出没之地流放,并给他一圈公羊,命令他,唯有待公羊生了小羊,才会放他回汉朝。
公羊生崽叫羝乳,是世间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
难道说,方衡这两幅画合起来,意思是,福安郡主想嫁我,绝不可能?
宝如侧身看了眼窝在自己身边的李悠容,心说怪了,别我傻乎乎的,就替她把婚给拒了吧。
栽赃不成还叫老太妃黜了管家之权,徐妈和绾桃两个自然气了个仰倒。
绾桃回房一报,顾氏一听自己千般谋划的地下钱庄一事竟然连头都未开就叫宝如生生斩断,气到险险要晕过去,攥手半晌,轻嘘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明日我要去洛阳住些日子,此事暂且放着吧。”
“娘娘回来不过五天,再出去,会不会太惹眼了?”绾桃犹豫着问道。
俗言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恰是情投意浓,隔三差五偷上一回,才格外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