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由着采薇和缃儿服侍着脱下那身繁琐的朝服,又卸下重重的凤冠,长及腰身的秀发随意地挽起一个松散的偏髻,用白玉兰花簪束着,换上家常穿的月白色撒红梅的缎面出风毛对襟短袄,慵懒之中,自有一股妩媚动人的风姿。
言庭羲微眯起双眼,看着笼罩在朦胧烛光下的何轻语,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一瞬间她就会消失不见,心一阵慌乱,失声喊道:“语儿!”
“哎。”何轻语正在取手腕上的玉镯,顺嘴应道。
等了良久不见言庭羲说话,何轻语诧异地回头看着他,“你刚才唤我做什么?”
名分早定,她已是他的妻,又怎么会消失不见呢?就算消失不见,他也能将她寻回,她是他的,谁也休想夺去。言庭羲释怀,扬唇一笑,道:“我饿了。”
何轻语哑然,扭头对缃儿道:“缃儿,王爷饿了,快去传膳吧!”
“是,王妃。”缃儿转身出去传膳。采薇也捧着朝服走了出去,屋内留下何轻语和言庭羲面面相对。
一会,缃儿传来了晚膳。两人安静地用完膳,喝完养生茶。
言庭羲不等何轻语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道:“饭后久坐,对身子也不好,我们出去走走。”
“天这么晚了,王爷这是要去哪里散步?”何轻语发现言庭羲拽着她往院门外走去。
“趁着这半弦月色,我们就园子里走走。”言庭羲道。
“王妃,晚风凉,还是披上斗篷吧。”子衿拿着斗篷从后面赶来。
“好丫头,比本王细心。”言庭羲看了子衿一眼,微微一笑。
“奴婢不敢当,只是王妃今日劳累了一天,奴婢恳请王爷不要回来太晚,让王妃早些休息,明儿还要去定国候府吊唁。”子衿垂头恭敬地道。
“本王知道,你们都不用跟着了,本王会照顾好王妃的。”言庭羲接过斗篷,亲手帮何轻语披好斗篷,牵起她的手。
何轻语狐疑地看了言庭羲一眼,这人想干什么?
夜凉如水,弯月如钩,夜间的花,在如水的月光下绽放,空气里索绕着淡淡地花香。两人不约而同地在一片竹丛边停下脚步,一阵晚风拂过,竹叶摇曳,飒飒作响。几片竹叶随风落下,言庭羲伸手接住一片,问道:“语儿,你可会用这竹叶儿吹曲?”
“不会。”何轻语斜眼看着他,“难不成你会?”
言庭羲唇角微扬,卷起竹叶,举在嘴边,一曲悠扬的《长相守》从唇齿间流淌而去。
相思长,相思短,相思无限极。相思苦,苦相思,相思损容色日日长相思,夜夜长相念。相思空何益,不如长相守。长相守长相伴,相伴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乐声曲折婉转,如泣如诉,如丝如缕,宛如天外之音,言庭羲吹得情真意切,志在感动何轻语,却不想,他一曲还没吹完,一缕琴声忽起,缠缠绵绵地与他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