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银白色的月光柔柔地搭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眸色清澈似水,整个人像是仙人一样。
常胜心里动了动。
他很想问一句,她是怎样知道他是尖齿岭狼族部落的兽人的,可想到自己方才反常的举动——大概不仅是她,那个大洪肯定也了然于心了。
事实上,关于从前在尖齿岭发生的那些事,他非常非常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岳诗双无疑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但想来,这些事从来不是雌性该背负的,况且如果他告诉了她——说不准她对他的态度会有很大转变,也许再也不跟他说话,或者再也不吃他打来的猎物了。
他默了一默,只是摇头:“那破地方,谁会担心?”
见他不愿说,岳诗双也没有再追问。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她猜想,他并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他以为自己杀害了自己的母亲,没有脸回到部落里。且就现在他在部落里的口碑与声望,即使他将隼族的阴谋告知族人,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岳诗双不再多言,只抬头望着大大的月亮。
原文中,梦欢说的这些话几乎都分毫不差地发生了。
常胜有个弟弟,也就是老头狼的次子。不仅将来手刃亲生父亲,就连常胜的母亲也是被他所杀。
实际上,常胜是老头狼最中意的儿子。在他出生后不久,老头狼就盘算着等有朝一日自己年老体弱,就将头狼的位置传给常胜。在常胜很小的时候,情绪失控导致兽化破坏了部落的事情就发生过。但老头狼因为太偏爱他,并不当这是个问题,反而夸赞他有超越了自己的战斗力,希望未来他可以通过这种力量,带领狼族,将附近所有的山头全部收归疆土。
这些偏爱落在常胜的弟弟眼中,便酝酿出了巨大的妒忌。
他不止一次躲在丛林里,独自一人对着河流大树发泄心中的不满与对父母的憎恨。也因此,某一日被路过的隼族首领的爪牙看了个正着。
那之后,隼族便找到了他,与他两相勾结,并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先除掉自己的哥哥,再除掉老头狼,自己在尖齿岭称王。
不久后,邪恶的种子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先行激怒常胜,又趁他失控时自己兽化将母亲杀死,最后扮演一个目击证人的角色,亲自站出来指认了自己的哥哥。常胜便是这样被放逐的。
原文里提到,在他杀掉老头狼之后,群狼无首,还沉浸在哀痛中的狼族被隼族打了个措手不及。
收到消息的常胜赶过去,看到族人倒在血泊中,一怒之下失控兽化,独自与整个隼族的队伍厮杀,最后战死在部落里。
曾被他救下的原女主梦欢也被隼族杀害。
岳诗双很希望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目前,常胜还不愿意与她敞开心扉。纵使她看过原文,知道前因后果,也没办法直接将真相讲出来——常胜和他的族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外人,尤其是个雌性的话。
她轻声叹了口气,往他肩膀上靠了靠:“常胜,不管你作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唯有一样:你千万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托住她的头的常胜的肩膀微微僵了僵——继而,他挺直了脊背。
第二天,岳诗双直接睡到了中午。她坐起身理了理头发,看到大洪正靠在石壁上摆弄一块兽骨。
听到动静,大洪抬起头望向她:“醒了?昨晚前半夜没有睡好吧。”
他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岳诗双浅浅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反问他:“你在做什么,常胜呢?”
“他去打水了,昨天我们回来得匆忙,没有提水回来。”大洪抬起手里的兽骨:“我想再磨两根细一些的骨针,缝衣服应该会更趁手。”
岳诗双颔首,起身用罐子里仅剩的一些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我看常胜他来头很不简单。”大洪坐在她身后,语气状似漫不经心:“昨天碰到狐族的人,他的反应那么大。说不准,他就是从尖齿岭上的狼族部落来的。”
“他确实是。”岳诗双点点头,毫不避讳地直言相告:“这附近的狼族部落,不是只有尖齿岭一处吗?”
大洪怔了怔:“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我们兔族还没听说有谁可以和食肉族一起生活的。虽然常胜他对我们真的很好,可昨天他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狼族一向生性狠辣暴戾,说不准……但我没见过他的兽形,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岳诗双将盛水的陶罐放好,坐到大洪身边:“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昨天狐族的话你也听到了。狐族、隼族和狼族的夙愿会让他发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们也曾遭过天灾,也曾被狮族逼得走投无路。会生气、愤怒,不是人之常情吗?纵使是兽化失控,我也相信常胜不会伤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