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前,岳诗双从医院回到公司后,立刻就被岳诗言叫进了办公室,询问片场的事情。她这是头一次自己出马,岳诗言本就十分不放心,如果片场出了大事故,公司担责任倒是其次,岳诗言还是怕她以后披上什么污点。
好在贺经纬伤得不重,也没出什么大事情。
而就在上午,岳诗言恰好谈成了《侠之大者》的剧本,终于拿下了这部电影。贺经纬这一伤,直接给出了一个时间差,让岳诗言可以在最快时间内把主要角色都提前敲定。
岳诗双临走时,岳诗言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在这时候把贺经纬稳住了,别让他知道《侠之》的事情。岳诗双想了想,心下又有了别的打算,于是自己回了办公室,让助理给准备一大束看望病人的花,再去弄点清淡的吃的,跟她一块去看望贺经纬。
下楼之后,果然,谢景航的人还在楼下蹲守。她知道这两天冷着他,他心里不舒坦了,总想看看她到底是看上了谁,却又不愿意直接问她。于是她大张旗鼓地带着花和粥到了医院,偏要做样子给他看,看他到底能沉住这口气到什么时候。
岳诗双让助理在楼道里等她,自己抱着花和吃的进病房探望。医院里,贺经纬的助理抱着一盒饭坐在病房外头一脸委屈,想必是贺经纬发了不小的脾气,不吃不喝得把人家吓成了这样。
进了病房,她瞧见贺经纬躺在床上,果然是有些自怨自艾。
他看见岳诗双亲自来探望,还给他带了东西,心情明显好了一些,这才肯在私人助理的帮助下坐起来待一会儿。
岳诗双叫他的小助理把花放置好,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他床边:“你放心吧,片场那边有杨正泽盯着,他们可以先拍其他段落,你养好病回归,不会拖慢进度的。”
“岳小姐,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连这种程度的动作戏都拍不了,以后……”贺经纬抬头看了看她,又一脸悔恨地把头偏开,垂头丧气地不愿说下去。
岳诗双能读懂他的意思。他一心觉得自己能出《侠之大者》的男主,却连这么一点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又怎么去吊威亚、拍武侠?毕竟武侠电影对演员身体素质的要求,是他原来拍的那些全靠绿棚的仙侠电视剧完全无法比拟的。
岳诗双勾起唇角,笑容温暖:“经纬,你放心吧,今天的事儿不光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那位司机还有动作指导,他们都不够专业,都有责任。等回去我就看看物色一个新指导,尽量以后不发生这种事儿了。况且是我一味地要求杨正泽不能用替身,我也有责任。”
出了什么事情之后,人的第一反应总是责怪别人,很难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岳诗双这样说,也是捏准了他这样的心理,故意作出一副最向着他的样子。
“岳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贺经纬听见她这话,心里对指导和司机的怨气果真消散了大半:“团队最讲究的是一个配合。这才开机第一天,难免有互相配合不到位的情况,我想再过一两周磨合磨合就可以了。你也别为了我再麻烦了。你亲自来看我,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岳诗双点点头:“经纬,我知道你心思细,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和难处尽管跟我说。”
贺经纬也颔首,立刻摆出一副虽败犹荣,喜不自胜的样子。
岳诗双扬了扬唇角,伸手把食盒拿了出来,里面装的是鸡丝鲍鱼粥:“来,把这个喝了吧,中午还没吃饭吧?你那小助理抱着你的午饭跟抱着狗头金似的,坐在门口都不敢撒手。没少数落人家吧?”
贺经纬一怔,赶紧解释道:“岳小姐,对不起,我实在是……”
话音未落,便被岳诗双打断:“不碍事儿,人有病痛时心情不好是肯定的,她也一定能理解。吃过这个你就好好睡一觉,过几天就又生龙活虎地没事了。”
见贺经纬一滴不漏地把她带的粥全喝完,她又交代了几句,才拎着食盒离开。在电梯里,她把食盒递给助理,让她务必拎在手里,出医院之后走慢一点,上车回公司。而出了电梯之后,她则悄悄走后门,打车回了岳家。
谢景航派来那位小跟班果然中计,见出来的只有岳小姐的助理,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在医院正门守着,一直守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谢景航在公司左等右等等不来助理的消息,干脆打电话过去催问。助理战战兢兢地在电话里回禀,说自己一直守在医院,就是没见岳小姐出来。
谢景航立马怒上心头,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阿姨们也说太太没有回来过。
这丫头,是在医院陪床去了?
不过是让车撞了一下腰,她一个堂堂谢大总裁的太太,居然跑到医院,给一个十八线群众演员陪床?
心里烦躁得很,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驾车大力轰着油门一路飙车回了家。到家,果然不见她。
他终于忍不住,直接把电话拨给了岳诗双。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接起来:“喂?”
周围听起来很是安静,非常像医院,而她接电话时的声音也像是刻意压低了一般。
他强压着更上一层的怒火,黑着脸问她:“你在哪呢?”
“我在外头呢,今天恐怕回不去了。”岳诗双的声音更小:“你回家了么?还是在公司?”
“我在家。”谢景航恨不得要碎了一口后槽牙:“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哪呢?”
岳诗双轻描淡写地回答:“就是,今天我不回家住了呀,你自己多喝水,早点睡,我先挂了。”
“我话还没问完。”谢景航将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你在哪,医院么?”
“不是说了在外面么。”岳诗双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谢景航沉了口气,下了最后通牒:“岳诗双,我告诉你。我就在这等你,你不回来,我就不睡,你看着办。”
“为什么我不回去你就不睡了?”岳诗双顿了顿,又问他:“大夏天的你还缺个暖床的么?”
“反正话我撂在这了,你看着办。”谢景航按断电话,手指头恨不得在手机屏幕上戳个洞出来。他把手机扔桌上,又气得恨不得把桌子砸个大洞。
此时,岳诗双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到她们家谢总这会儿会气成个什么样子。被他挂了电话后,她跟岳诗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岳诗双,你可太狠了。”岳诗言在她面前指指点点地,又笑了半天才能说出一句整话来:“合着他真以为你在医院给贺经纬陪床?”
“可不是嘛。”岳诗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现在,就一只公蚊子从我面前飞过,他都觉得那是他情敌。”
“厉害了。”岳诗言朝她比了比大拇指:“我那傻妹夫,就不知道叫人上贺经纬病房里看一眼去?”
岳诗双挑了挑眉:“他那么心高气傲的样子,自尊心那么强,不会上去看的。他得等着我自己巴巴地回家跟他道歉呢。但是我偏不。”
岳诗言再次点头,像捣蒜似的:“多跟你学学怎么调教男人,兴许我也会愿意结婚了。”
岳诗双跟岳诗言难得能过一天Girls’night,俩人也不管卡路里了,吃薯片看电影到两三点才去洗漱。
刚洗漱完,岳诗双正在餐厅喝水呢,手机又响了,是谢景航的助理打过来的。
她依例等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喂?”
“岳小姐。”他那小助理声音还带着慵懒,一听就知道是睡半截被他揪起来的:“谢先生病了,您快回来看看吧。”
岳诗双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招,问道:“病了?什么病啊?”
“感冒、发烧、喉咙痛。”小助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一直咳个不停,怕是再咳一咳,就要恶化成肺炎了。”
“那还不赶紧让他把私人医生叫去?”岳诗双反问:“叫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医病。”
手机那头忽然传来一阵杂音,等安静下来后,便换成了谢景航的声音:“既然不会瞧病,那你在医院陪床做什么?让他找医生看去。”
“谢先生。”岳诗双顿时觉得好笑:“你感冒发烧快肺炎了,怎么还不赶紧休息,精神还那么好?况且,不是每个人都有私人医生的好不好,人家贺经纬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上哪里去找私人医生?只能挤十个八个人的那种大病房,能有个地方睡觉就不错了。”
“什么?大病房?”谢景航的声调又抬高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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