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接连下了一月,一个身着浅绿色绸衣的女子坐在窗边,细细凝望着似柳絮飞舞一般的雪花。心中思绪万千。雪花不能自已,由着风刀霜剑严相逼。时不时一阵寒风吹过,惊起茯若一阵寒意。丫鬟清儿忙替她披上了一件绯紫色的棉披风:“小姐仔细着了凉,今日听瑞妈妈说大夫人过几日要带你进宫,你若是耽误了,那可怎么办?”
茯若听了这话,不以为然。眼睛只盯着窗外的一株粉红色的梅花。过了良久才道:“左不过是那些人胡说罢了,皇宫岂是随便进的。即便婶娘紧真要带我进宫,如何不知会我一声。”
清儿笑道:“多半又是好事到了,自从新帝登基,咱们家的好事可真是接连不断。先是老爷被升了礼部侍郎,又松阳调回了京城。才过了半年,就又升了礼部尚书。可不是好事不断么?”
茯若听了这话,脸上含笑,新帝登基后,自己家里是跟着发达了起来,新帝的生母仁惠太后乃是自家的姑母,跟自己的父亲,叔父乃是一母所生。宋氏一门发达至此,多因太后从中提携。
清儿又嘟囔道:“莫不是太后要小姐你充入后宫,若是那样便是小姐的福气了。”
二人又磕了一会儿,大夫人便来了,清儿忙去倒了一杯六安茶,只见大夫人冷着脸色,让清儿带着房里其他小丫头出去了,只留了茯若在跟前,茯若甚少见婶娘这般。捧着茶道:“婶娘今日不悦,怎么一来便铁着脸色。”
大夫人见了茯若这般,含泪道:“今早你叔叔和我进宫去探望太后,太后惦记着你有十五了,便让我和你叔叔把你送进宫里去。你叔叔想着那后宫本事多是非之地,本欲推辞,可太后一意孤行,非要你进宫不可。”
茯若听了这话,不觉怔了。过了半天才道:“既是太后之意,茯若唯有顺从,只是进宫以后,要再见家里人便难了。茯若说完了,已是不住的抽噎。”
大夫人亦颇有伤感,茯若虽非她亲生,但茯若幼年便父母双亡,茯若便被接到了叔父家抚养。大夫人连生三子,膝下无女,故自幼待茯若与己出无异,如今茯若进宫,自是不舍。
窗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茯若的叔父到了,见二人相拥而泣,面带不悦道:“茯若要被充入后宫乃是我宋门之幸,你这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语气中竟带了几分训斥。大夫人一向是有些怕老爷的,便拭去眼泪,陪笑道:“茯若将要进宫,对我宋氏一门虽是好事。可宫中岁月艰险异常,这孩子在家里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不知她入了宫可会住得惯么?”
宋老爷听了这话,捋一捋自己的胡须。“茯若进宫乃是仁惠太后之意,太后也是想着皇上正当壮年,而宫中妃嫔稀少,才寥寥数人耳,若是有自家人纳入后宫为妃,自是极好的,况且皇上膝下只有二子一女,若是茯若日后有所出,于我宋氏可是大有裨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