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合(1 / 2)

上学期期末特意存钱为了庆祝天宇顺利毕业,可惜钱没用出去,还剩一些。法拉盛的阿姨告

诉我,平安夜前夕在明悦酒楼,有一家公司要组织年会,她并不清楚具体是哪家公司,只知道这

家公司来自香港,那天需要一位古筝演奏者,也就是所谓的跑场,弹奏半小时一千美元。明悦酒

楼位于皇后区,是一家档次还算高档的中式酒店,这位阿姨愿意把她的古筝借给我,还说酒店会

安排司机接送,要我不要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天宇,天宇回复我说,那晚他负责接送。看到

他的消息,我立马打电话过去:“你要回纽约?”

“是,不过只呆几天,元旦过后就返回。”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见到你,真的要等到明年。”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酒店弹古筝。”

“应该没什么事,在国内的时候我也跑过场啊,放心好了,你什么时候到?”

“二十三号早上。”

“那你住哪?”

“朋友家,我把车借给他开一年,没收他费用,所以在他家住几天,不是什么大问题。”幸好在

出国之前,就带上了当时参加大学毕业音乐会的礼服,就怕万一哪天会用上,没想到这次真有机

会穿上身。终于等到了我每天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天宇的电话打来时,我快速的出门,电梯都不

愿意等,直接跑下楼,飞奔进他车里。“我们迟到了?”

“啊?”我看了看手表,没有啊。

“那你跑这么快干嘛?我还以为我们迟到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就是开心,想快点见到你。”天宇笑了笑,把脸伸过来,示意我亲一

下,我用手推开他的脸说:“我才涂好的口红。”

“我连口红都不如?那不行!”

天宇伸出双手扭过我的头,低头朝向我额头,我用双手遮住他的嘴说:“我好不容易用散粉定好

的妆!开车吧你,不然真迟到了,我们还要拿琴!”

“拿琴?”

“哦,不对,法拉盛的阿姨已经把琴送过去了。”

“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不知道。”

“过于主动,你还是小心点吧。”又来了,天宇只要一提到这位阿姨,他就是持各种否认的态

度。来到明悦酒楼,走入华丽的大厅,工作人员领我到一个包间,中西混搭风格,餐桌是长方形

的西式餐桌,大概可以坐下三十多位人,古筝就摆放在中式屏风的正前面。天宇不能进来,他只

能坐在酒店大厅里的沙发上等我。等宾客们来齐之后,我再进去。时间还早,我来到大厅坐在天

宇旁边,天宇看着我说:“你在上面弹琴,他们在下面吃饭,一弹就是三十分钟?”

“是啊。”他轻叹了口气。“怎么了?”

“不饿吗?”

“你饿吗?要不你去吃点东西?”

“我是问你,在国内跑场也是这样?”

“是啊。”

“这一行还真是不容易,尽挑吃饭的点。”

“没关系啦,反正也就半个小时,工作人员来找我了,我进去了。”

“好。”跑场这活在我面前根本就不算啥事,小case,用古筝忽悠人完全不在话下,半小时弹几

首中国风流行歌,时间过得快得很。半小时一到,准备起身走人,这时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

子,朝我走过来,与我闲聊了几句,问我在纽约是干嘛的,从哪里来,我一五一十的回答这位先

生。他听说我会弹竖琴,说下次有机会,希望我能把古筝竖琴都来一遍,我笑着说没问题,随后

这位先生给了我五百美元的小费。台下的其他人看见了,便有几个人也上来给我小费,不知道他

们是为了要面子比拼还是怎么着。但在一群人中间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渣,这是避免不了的。一位

六十多岁的老男人,坐在餐桌旁,说着香港口音的普通话,朝我喊着:“小妹妹,你要是把这瓶

酒喝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我非常的生气,可又不能让对方察觉,尽量调整情绪说:“不好意思,我酒

精过敏。”于是微笑的朝对方点点头,立马起身开溜。可这老男人居然跟了出来,最先给我小费

的那位先生也跟了出来。我来到酒店大厅的前台,找前台小姐结账,大堂经理见到这两位先生站

在我旁边,他也走了过来,问他们有什么需要。老男人说他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大堂经理看了我

一眼,我笑着拒绝说佳佳姐不让给。

老男人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佳佳姐是谁?给她打个电话。”

“我没有她电话,但是她说不让,还请您能理解。”可是老男人不依不饶,非要我的联系方式,

我这人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虽然我好言好语的和对方说话,但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

会给对方电话。

双方拉拉扯扯许久,那位年轻一点的先生说:“这样这样,我把我的电话给她,我们先进去。名

片在包厢我没带出来,我写给你吧。”写完电话,就拉着老男人走了。我看了大堂经理一眼,算

了,他也只是一个打工的,遇上这样的事,他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个世界上

还是有好人的,比如刚刚那位先生,感谢他替我解围。信封里装的全是现金,我拿着信封转过身

朝天宇走去,他面色铁青的看着我,见我走来,没理我,先出酒店大门了。我就像一个小媳妇一

样,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停车位。

他转过身,用冰冷的语气降低声音对我说:“我特意请假从新加坡回来找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

的?”

“刚刚···”

“刚刚那就是意外是吧?你是想说意外着意外着就意外到床上去了?嗯?”

“天宇···”

“我不在纽约的时候,你跑过几次场?”

“就这一次。”

“你在国内也是这样?”

“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

“我在国内真的没有···”

“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你不相信我?”

“你叫我他妈的怎么相信你?”

“我没有。”

“我跟你还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和法拉盛的那个女人有接触,你偏不听,她当□□还想拉着你

一块下水!”这真是冤枉,人家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是好心的向朋友推荐我而

已。天宇现在在气头上,我不能替这位阿姨说半分好话。我咳了一两声,才发现跟着天宇出来,

没有换服装,衣服都在他手上。零下的温度,我却只穿了一条丝绸长裙站在室外。

“天宇,我冷。”天宇看了我一眼,从袋子里拿出我的外套,不耐烦的递给我。虽然加了一件外

套,可我仍旧冻得控制不住自己微微打颤,尤其是寒气从脚底不断往上窜。紧握拳头,努力不让

自己看起来很虚弱的状态。

“如果我今天不在,你知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还他妈的司机接送,你认识司机吗?你跟他熟

吗?”我能够理解他的愤怒,可我不喜欢他说话带脏字,尤其是在训我的时候。就算他今天在

场,他也没做什么啊?他就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然后生气,他并没有挺身而出。“苏玫,你

到底是不是处女?你到底是不是装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侮辱人的语气来侮辱我?我是还是不是,我有装的必要吗?现在是什么

年代?我还需要装处女?我是!但是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不是处女我们就分手,是这个

意思吗?你是处男吗?”

这是我第一次在天宇面前生气,天宇见我态度变急了,于是调整语气说:“你的家庭环境,你不

缺钱啊,你不至于啊,以后不要在跑场了好不好?你要是缺钱,你告诉我,行吗?你为什么偏要

参加这种场合?”

“这种场合不是你想的那种场合,我以后不参加就是了。但是,我今天必须得纠正你对跑场的误

解。我们赚的钱干干净净,你想的那种也有。是,我不否认,如果今天的事,换成其他人,或许

对方就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两人就这么搞上了。但是我不是啊,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难

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今天你拒绝成功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回回都会让你成功?”天宇突然用力捏着我的双

肩,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一旦跟别人上了床,□□这东西是控制不住的。曼哈顿那群女的,

不就是这样吗?为什么那群女的要主动约炮?就是因为想做就做,这就是人的生理反应。有多少

女的,被老男人睡了之后,就破罐子破摔了?你到底懂不懂···”

“行了。”我打断天宇的话。“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跟我纠结,我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你难道必须要参与这种场合吗?”天

宇说完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后备箱,把我吓愣住了。

内心极其委屈,想起他在酒店里没有上前帮忙,我忍不住的问:“为什么你当时不上前帮我?而

是在那坐着看?”

“我就是想看你自己怎么解决。”

“我自己怎么解决?你试探我?你宁可看着对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就为了试探我?我知不知

道我当时多希望有个人能帮我。我男朋友就在我身后,他却什么也不做,只会对我发脾

气。”

“所以这是我的错了?”我不喜欢吵架,看着天宇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我从他手里拿过带子,

准备自己回家,他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不喜欢吵架,你在这里没完没了挺没意思的,是,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参加跑场的活

动了。”

我使劲的甩开他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用力一拉,把我拉向他怀里,轻声轻语的说:“以后

不参加就好了,你知道吗,流言是非常可怕的,你可以坚持你的清者自清,可我每次都要替你解

释,你都不知道我替你解释了多少次。回回都要解释,你知道有多累人吗?我不希望自己的女朋

友一直在外被人论断,你和法拉盛的那女的搞在一次,这流言变得越来越严重。你是我的女朋

友,我不能总是让别人觉得,我一直被戴绿帽子吧?如果说你想当古筝老师,是为了避免浪费你

会弹古筝的才能,那你跑场又是为了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晚的事被传开了,人人都会说

覃天宇的女朋友在酒店弹琴傍大款,不光是你的名声,连我的名声都被毁了。”本来在还气头

上,可现在被他抱着,又听着他轻声轻语的说话,我忍不住的哭了。

“我只是想送你一件奢侈品礼物,你知道我二十多岁,还在上大学,我很内疚。我不好意思花家

里的钱,就为了给你买奢侈品的礼物,我想用我自己赚的钱去买。轻奢品你又看不上,浑身上下

全是名牌。我就是想赚点钱,给你买东西而已。”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哭的越凶,哭的越凶天宇

抱得我就越紧,直到我喘不过去气了,挣脱开来说:“我想回去。”

“饭还没吃了。”

“我想回去。”

天宇看着我坚持的态度,说:“好。”上车之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鼻子也堵了。

在寒风里两人吵架吵了将近二三十分钟,不生病才怪。回到宿舍之后,卸完妆,打开电脑,

看了一会电视剧转换转换心情。天宇发来消息说替我点了外卖,让我不要挂陌生号码来电。人参

乌鸡汤,上海青,糖醋里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咬了一口糖醋里脊,立马吐了,酸到

了我的下颚关节。鸡汤也不太热,懒得出门找微波炉,就把上海青给吃了。天宇发来消息:吃了

吗?我回复:吃了,谢谢。本想后面加一句,你吃了吗?输到一半又删除了。起身从包里找到今

晚跑场赚的钱,数了数,一共三千二百美金,这钱倒是来的快。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天宇:今

天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在飞机上没有睡好,一下飞机就处理公司的事情,因为我是请假,所

以公司里的任务我还得完成,压力有点大,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回复:没关系,理解,你好

好休息吧。天宇:佳佳姐是谁?我:我瞎编的一个人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想看来这人

还惦记着这事。人到夜晚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天宇就在我的身后,看着

我被人搂着肩膀,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替我解围,而是试探我?在停车场发那么大的火,百分之七

十,是担心他自己的名声受辱,百分之三十才是担心我。照他的意思就是,我就在他旁边好好地

做他的花瓶,做他的门面,不要丢他的脸。在我心里,一直觉得他是一位非常贴心的人,可我穿

着挂脖吊带抹胸礼物,站在寒风里被他训斥,他也没想着我冷不冷,这位贴心的人去哪了?如果

不是我主动说我冷,他打算就这样让我冻个二三十分钟吗?他委屈,我还委屈呢!气着气着,突

然又不气了,恋爱中的女人,就算看见了对方的缺点,也会自带美颜滤镜,过滤掉那些不完美的

东西。我又念起了天宇的好,自我安慰的说人要学会感恩,这是第一次而已,人与人之间本就会

经历各种磨合,没必要第一次就把对方判入死刑。晚上天宇还帮我叫了外卖,多贴心啊。想着想

着,就睡着了,灯也没关。整晚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会儿浑身热的冒汗,一会又感觉自己睡

在冰冷的湿毛巾上。梦见外公被气死的场面,我一直哭,一边哭一边打苏洁,怎么打也打不过。

又梦见韩梦甜用剪刀剪断了我古筝上的琴弦,导致我无法参加期末考试。还梦见了爸爸和妈妈吵

架,爸爸把妈妈推在地上,妈妈留了好多的血。我大叫了一声,醒了,手压心脏,做噩梦了。拿

着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半。整个人毫无力气,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肩膀及整个后背酸疼

到不行。嘴巴也发苦,浑身感觉到冷。下床用手摸了制暖器,是开着的。打开我的药箱盒,都是

老妈帮我备好的各种必备用品,比如体温计和退烧药。测量了一□□温,385度。空腹吃了退烧

药,感觉胃不适,又跑回床上躺着。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

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处在濒临死亡的边缘。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我必须得吃点东

西,烧了一壶开水,把昨天没吃的糖醋里脊泡进装有开水的碗里。就算被开水泡过,吃的时候依

旧觉得这味道酸的腮腺炎都要发作了。只好把鸡汤里的鸡,挑出来,泡进开水中。简单吃完之

后,没有力气洗碗,就这样丢在桌上,吃了退烧药继续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发现天宇给我打

了五个电话。我回拨过去,他没接,算了,不接算了。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看见了林知言发的聚

餐照,才想起今天是平安夜。聚完餐之后,他们要么去夜店,要么去K歌,天宇肯定会去。我冷

冷的笑了笑,还是睡觉吧。连烧两天,二十六号早上终于退烧了。烧退了,却又不停的咳嗽,差

点没把人给咳死。我没有止咳药,只好出门去药店买,顺便给自己买点吃的。下午收到天宇的微

信说他在楼下等我,看见这条信息我慌神了,粗略的给自己画了画眉毛,还好我皮肤好,不涂粉

底液也没多大关系。

下楼后,他见到我不停地咳嗽说:“病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一边咳嗽一边说没事。咳着咳

着,没忍住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咳出来了,吐完过后感觉整个人都站不稳,紧紧地抓着他的膀臂。

眼泪婆娑的看着他说;“怎么办,清洁工会不会想杀了我。”不敢看地上的污秽,我怕看了会吐

第二次。

“你还有心情管清洁工?我们去看病。”

“我吃了药,看了也是白看,去了医生还不是开药。”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气了。”

“打你电话不接,前天不接,昨天不接,你还说你没气。”那是因为我神志不清,每次打电话过

来我恰好在睡觉。

“我给你回了,你也没接啊。”

“我那个时候···算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在嗨皮,当然没看见我的电话。“我还想今天

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过几天吧。”

“过几天我就走了,要不你去我家吧,你一个人能行吗?”

“去你家干嘛?”

“我在家可以照顾你啊。”

“我快好了,明天估计就没啥事了。”去你家?去你家住几天?跟你睡一张床?呵!想起他那天

质疑我的生活作风,我不气才怪。我俩从来没发生过性关系,那天他跟我说一旦有了第一次,就

会有无数次,因为□□是控制不住的,那感觉来了就想做。那他呢?他控制的住吗?我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