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深怕自己太强的杀意从眼中渗出,让这两人看出来。缓缓地说:“这……倒是不用的。”
萧莲则说:“你放心用吧,你还是个孩子,没人会笑话你的。”
裴无缺:……!!
萧莲则根本不多想,只觉得徒儿是凡人果然行事不方便,这引灵入体一事,真的得快快安排上才好。
所以萧莲从背后拿出了最后一本书,《仙生至宝:我从不告诉别人的修炼秘籍。》
裴无缺看了额头一抽,每每萧莲拿出这种书,就代表着没好事发生。他更是戒备:“你还要干什么!”
萧莲在他床边坐下:“徒儿别怕,师父这次不会把你扔火坑,也不会喂你吃灵丹了。这本书上的法子,都是炼心的。”
“炼心?”
裴无缺重复了一遍,却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更不妙的预感。
萧莲微笑道:“是的,炼心,磨炼你的意志,增强你的体魄。方能更好的引灵入体。书中都讲了,五灵根不能引灵入体,多半是意志不坚定所致。为了磨炼你的意志,为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来看看吧。”
只见门外,若远拿出个巴掌大的鼎,在空中变大,落在院中,化成足有一人高,一丈宽的巨鼎。
萧莲继续说:“从今日起,每日你去山下挑水五十桶倒入鼎中,若远会监督你。师父会在上面给你准备好饭菜,你放心去吧。”
裴无缺一看这巨鼎和旁边一副挂着两个玉桶的小扁担,觉得快要窒息了。
他已经忘记有多少年,他没受过这样的折磨了,挑水?你让一个毁天灭地的大魔头挑水?
裴无缺道:“我拒绝。”
萧莲一听笑了,轻轻招手,一阵风吹起她青色的衣袂,一只灵鸟从那高如云中的树上飞下来,落在萧莲的肩头。“阿音,你跟着他,倘若他偷懒。你便用风扇他。”那鸟头顶长着一撮翠黄的羽毛,不过巴掌大,跟萧莲十分的亲热,闻言叽叽叫了两声。
裴无缺还是站着不动,萧莲忽然脸色一沉:“还不快去!”
于是,在青渊门最高的玄青山上,出现了一幅这样的景象。
弯弯长长,一阶连着一阶,绵延无尽头的石阶上,走着一个黑色的小身影。一副竹扁担两头挂着两只小玉桶,玉桶里挑着大半桶水,他脚步蹒跚,双腿打颤,走得满头大汗。日头照在他伶仃的小身影上,照在他绝望的双眸上。
裴无缺现在,连什么毁不毁灭青渊门的都不知道了,他只觉得自己好累,石阶好漫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也不敢停下,每当他一停下,那只名叫阿音的鸟就会真的用扇他。
它也不扇他的脸,而是能像人一般,一阵风扇在他的屁股上,几次搞得他一阵踉跄,差点跌倒。嘴里还能发出严厉的叽叽催促声,非常的丢人。好几次青渊门的弟子经过了他,都啼笑皆非地赶紧往前走。
虎落平阳被鸟欺。
裴无缺再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发誓覆灭天地,在他发誓让天下生灵涂炭的时候,有一天,他会落在一个小山门里,不仅想杀人杀不掉,就连一只鸟都敢欺负他。
已经数不清楚是多少趟了,裴魔头在下石阶的时候,觉得双腿都麻木得不是自己的了。
他抬起头看太阳的时候,都觉得有点重影了。
两个太阳、三个太阳。
“呵,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裴师叔么。”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裴无缺平视过去,就看到几个身着青色内门弟子服饰的人出现,大概是路过。为首的正是那天那个白净面皮,头戴玉冠,曾经出言嘲讽他的男弟子。如今萧莲不在身侧,这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看着他挑着副玉桶,此人眉毛一挑冷笑:“裴师叔怎么能干这种外门弟子才干的粗活呢,不是师祖的亲传弟子吗?”
有个人说:“师兄你不知道,似乎是师祖让他挑的呢。”
一听是萧莲让他挑的,几人的目光又不一样了。这头戴玉冠的弟子,表情竟变得有些嫉妒:“哼,你竟真能得到师祖如此亲传的指导。师祖让你挑水,必然有常人领会不到的深意。”
深意?狗屁深意?
裴无缺气笑了,萧莲根本就是不知道怎么教弟子,随便找了几本破烂书来当指导参考,然后就来折磨他。
他不想理这些人,赶紧走吧,这门派里每一个人、每一个事物都能气得他肝疼。
那玉冠弟子却拦住了他:“站住,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裴无缺漠然地抬起头,淡淡地道:“你想怎么样就直说。”
玉冠弟子轻呵一声,正要抬手往他肩上按去。谁知道裴无缺突然露出惊恐痛苦的表情,整个人突然被打飞出去,顿时飞出三丈远,落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树林里。
跟着玉冠弟子的人都惊慌起来:“师兄,你怎么能打裴师叔呢!”
玉冠弟子疑惑:“我……”
另一个道:“对啊,再怎么样,他也是咱们师叔嘛。师祖怪罪下来该怎么办啊!”
玉冠弟子委屈:“我……”
还有人说:“再不满说两句就好了,真把人打伤了该怎么交代!”
玉冠弟子终于忍不了了:“我没有打他啊,我……我就是想按他肩膀而已!”
众人:“师兄你别骗人了,谁不知道你早不满师祖收了个五灵根,刚才分明是你把他打出去的。”
一番喋喋不休,终于有一个人说:“糟了,那好像是魔眼的方向,师叔到现在都还没过来,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啊!”
几人赶紧过去看,只见过了那片山林,竟是寸草不生的石头地,有个三丈长,深不见底的黑色洞穴,其间妖风阵阵,幽蓝色的闪电闪烁,洞口以玄武岩堆砌,粗长的铁链交错其上。有一蓝色太极形封印其上,而裴无缺,已经不见了人影。
有个弟子声音颤抖地说:“师兄,你闯大祸了!”
玉冠弟子也自觉大祸临头,可仍然茫然:“可我……我真的没有打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