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安玄公将书院院长之位传给阿洛之后,就过上了悠闲逍遥的晚年生活。
不过据祖父所说他准备编纂一部书,集他此生所有学识于书中,等编好后就刊印放入藏书楼中,也好让后世人也能看到。
书院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即便不依靠安玄公的声望也能吸引到许多的俊才。
王九郎依旧在书院里磨练他的琴艺,试图去摸索道的层次。在书院不再缺剑术先生之后,苏雾也回到了京城楼观道。
楼观道观主见弟子归来,依旧道心无垢灵台清明,不免大感欣慰。
再随意一考较之下,大大吃了一惊。观主不禁百思不得其解,他这徒弟不是去书院打工授课的么,怎么感觉像是进修了一番似的,对道法的修行领悟更为精深,都快敢超他这位师父了。
苏雾便不假思索地提到了如今无涯书院的新院长辛盈,称她见识智慧乃至眼光都远超世人,哪怕在道法还是剑术修行上,苏雾也远远不及她。
世人对她的了解还有那些传闻不过是冰山一角。
在以往的书信中,楼观道观主就常听他这徒弟对那位辛院长的夸赞溢于言表,也因如此他险些怀疑苏雾是不是妄动了情思,才会这般赞美一女子。
但见到苏雾明显的变化,在道法修行上的巨大进步,楼观道观主也忍不住陷入沉思,最后长捋胡须道,“听你这么一说,为师也想见一见这位辛院长了。”
楼观道观主所说的见面,自然是亲自去江南无涯书院一见。
虽说他是道教第一大派的观主还深受皇室供奉,又一大把年纪了特地跑过去,在别人看来有些屈尊。
但他心里清楚,光是当年辛院长所赠的那份正统道门心法,楼观道花了这么些年,集众人之思,也没参悟透十分之一。
相比起来才把弟子送过去教些课,且还获益不浅,修行也进步了很多,已经是他们楼观道占了大便宜。
他还曾经担心对方拐了自己的宝贝徒弟,想到这楼观道观主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堂堂道教第一大派还是要些节操的。
不久后,楼观道观主亲至无涯书院,与辛院长谈玄论道整整十五日。
这一次论道也在日后影响了整个道门乃至天下的局势走向。无论后人如何评价这次论道,都不得不承认楼观道观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也为楼观道抓住了这个时代最好的机缘。
而在现在,仅仅是引发了书院和江南的轰动,众人对这位新院长越发敬畏。
此次见面结束之后,书院的人也知道楼观道送来了众多道家典籍和其他各类藏书,最后都是放入书楼里。
卫轻依旧在书楼角落里抄书练字,故而哪怕书院的学子换了一轮,他的生活依旧是平淡安静的不起眼,哪怕新入学的学子一开始知道他是辛院长捡回来的,算半个学生,时间一长又把他给忘了。
明明他生得极为漂亮俊秀,几度春秋过去也根抽条了的柳树似的纤瘦修长,人美如玉。但长期沉闷寂寞的抄书时光似乎压下了他所有的光芒气韵,乍一看仿佛平平无奇。
卫轻学习了阿洛给他的静心冥想法,很奇怪的一件事便是那纸笺上的心法他都看得懂,但只要一放下纸笺,脑海里就会消失一空,每个字都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明明他过目不忘,别说一张纸,就是一本书给他半日时间便能倒背如流。
而这张簪花小楷的纸笺却莫名的玄妙,不止如此,单单是看着它盯上一会儿,开始还好,时间长了,眼中的墨迹仿佛就变得模糊起来,而且渐渐洇成一团一团的墨污,哪怕他拼命地睁大眼睛盯着,也只是令眉心还有脑袋疼痛起来。
若非无比的信任先生,卫轻都忍不住怀疑这张纸是不是妖精鬼怪所化的。
他拿着这纸笺去寻先生时,阿洛坐在窗畔手里握着笔,写的也是一张纸笺。
认真听了他的叙述,记下这些修炼静心冥想法时可能发生的症状后,阿洛微微颔首,又对少年笑了笑,“若是你觉得难受,便不必再看了。”
阿洛研究的这份冥想法只能保证不会真正伤害身体,但会吃什么苦头,她就不知道了。
对于阿洛来说,能够修行拥有有强大的实力,许多艰苦是可以忍受的。但别人不一定像她这样,她也不会要求他人。
少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又认真道,“若我能记住上面的东西,能否成为先生的学生。”
阿洛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