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里蓄满泪水,那种绝望到窒息的感觉还蒙在她的心上,让她久久无法回神。她明白,那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感情,她舍不得白芷兰,却又无颜去面对她,只好托了个梦,祈求林淡去拯救这个女孩。
林淡擦掉眼泪,把梦里哭湿的枕巾也换了,这才走进浴室,仔细打量镜子里的妇人。妇人今年刚满四十岁,年纪实在算不上老,却保养得非常糟糕,消瘦的脸颊和青黑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乍一看竟有些像骷髅,皮肤粗糙蜡黄,头发干枯分叉,这是内分泌失调的症状。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差到了极点,连林淡这种不在乎美丑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皱眉,更何况追求视觉享受的观众?
林淡原本已铁了心不拍摄这档综艺节目,但现在却不得不改变主意。既然拿了原主的身体,她就有义务去帮原主实现心愿,从此以后,拯救白芷兰就是她的责任。
但如何拯救,这又是一道难题。
在梦里,林淡已洞见一些阴谋,心里自然有了章程。白竹及其母亲刘曼妮也参加了这档综艺节目,而且配合得很好。母女俩一个娇俏可爱,一个优雅高贵,且都多才多艺、温柔善良,非常有观众缘。反观原主和白芷兰,两人总是在镜头前争吵,一个脾气火爆、口无遮拦,一个只知道狼狈地哭,什么事都不会干,吸睛是真的吸睛,烦人也是真的烦人。
观众打开电视机是来寻找轻松自在的,不是来承受负能量的,两个徘徊在绝望边缘的人如何为彼此取暖,又如何为大家带去快乐?也因此,节目播出之后,被冠上“小三”和“私生子”名号的刘曼妮母女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而白芷兰却迅速flop。
林淡有理由怀疑,节目组邀请原主去参加拍摄是刘曼妮母女的阴谋。她们无从洗白,只能让原主去给白芷兰抹黑,结果她们成功了。
若是想拯救白芷兰,林淡大可以拒绝拍摄,然后私底下去找她,但她遭受重创的事业和名誉该怎么办?正如那制片人所说——参加综艺节目是洗白一个艺人最快的方式。当然,他还隐去了另外一句话,那就是抹黑一个艺人,参加综艺节目同样也是最快的。
真实与虚假、讨喜与招黑,二者之间只存在极其微弱的差别,如何掌握好这个度,是林淡最应该注意的。她是一个讲究高效的人,既然下定决心要拯救白芷兰,自然会选择最为快捷的一种方式。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为何不参加?与其让未来发生不可控的改变,倒不如好好拍摄这档节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罢,她却也没急着给那个制片人打电话,而是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首先,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具身体的内在和外在调节到最佳状态,免得伤了观众的眼;其次,她必须把这栋木头房子好好修葺一下,免得叫观众看出原主的落魄。
调理倒是不难,她脑子里储存着无数医理和药理,论起保养,恐怕连宫廷御医都不是她的对手;修葺也只是小修,尽量保留房子的原貌,如此才会有意境。但难的是她没钱,原主的所有存款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块,怎么购买药材和建材?
林淡思忖半晌,终是轻笑了一声。她没钱,但刘曼妮母女却有的是钱,她们自然会给她送来,何须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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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该吃吃,该睡睡,也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外表。原主以前是怎么过的,她还怎么过,暂时不做任何改变。果然不到一周时间,制片人又亲自登门了,还是那套原话,希望她能参加《家里的熊孩子》的录制。
“抱歉,我什么都不懂,就是个花农,实在不想参加这种节目。”林淡连连摆手,态度坚决。
制片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没能说服她,难免有些急了,拍板道:“这样吧,我们给你八十万的通告费,你看怎么样?”
林淡这些天也没闲着,利用手机全面了解了娱乐圈的现状,直接问道:“八十万是全部通告费还是一集通告费?”据她所知,大牌明星拍摄一集综艺节目能拿到最少八十万的通告费,一季十二集下来,少说也能赚九百六十万。保养要花钱,修房子也要花钱,林淡现在只想可劲儿地薅羊毛。
制片人:“……”
说好的什么都不懂呢?说好的只是个花农呢?这讹钱的手段可一点都不像不懂的样子啊!
他不由自主地朝旁边看去,与他同来的一名西装男立刻眨了眨眼,表示可以。
“全季八十万?”制片人试探道。
“价钱太低了,我不拍。”林淡站起身送客:“我还要去种花,不方便招待各位,你们可以走了。”
制片人有些火大,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西装男却代替他开口了:“一集八十万,我们同意了。”
林淡拿锄头的动作稍稍一停,继续追问:“能不能先付五百万定金?”
制片人努力吸气,以免自己原地爆炸。他从来没见过比林淡更刁钻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