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心脏一阵狂跳,想说话,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太过恐惧,以至于嗓子闭锁了。
林淡看也不看他,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蚂蚁。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些鲜血都是谁的,只不过根据高书凯的调查,随便把刘家人的姓名写上去。可她唯一能分辨的两个人却是刘良和刘若云,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与她一样的血,被她拿到手里时自然会有感应,正如那两个降头师的血液会散发出恶臭一般。
她把刘良的血液倒在指尖上,喂给那只蚂蚁。
刘良猛然站起来,试图去打断她诡异的动作,却被高书凯擒住双手,摁压在桌上,“你给我老实一点儿!”
“住手!住手!”刘良想说几句软话求饶,想欺骗林淡说自己其实是爱她的,丢弃她和她的母亲都是被陈莉逼迫,也有很多不得已,还想说自己这么些年一直在寻找她,只是苦无线索。总之,只要能唤起林淡对他的感情,能让她停止现在所做的一切,他怎样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
然而很不幸,自打他一进门,林淡就给他种了一只真言蛊,让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很痛苦,口气却森寒无比:“林淡,我要杀了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岳父会让你生不如死!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孽种,老子当年就该掐死你!”
林淡轻轻抚摸着那只蚂蚁,一眼都不看他。蚂蚁一直在认真吸血,两只触角互相碰了碰,显得很惬意。
“我妈妈当年为什么会死,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林淡觉得这些事她有必要问清楚。
刘良努力咬紧牙关,试图让自己不开口,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当年,我去蜀川旅游,你妈妈,是向导,我见她长得很漂亮,就决定和她玩一玩,骗她说我还是单身,想找她当女朋友。哪里知道她当了真,竟然背着我,没吃避孕药,后来怀了你。我让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我烦死她了,硬拉着她去医院堕胎。她为了保住你,给我下了情蛊,把我留在了苗寨。后来,我老婆得知消息,带着云云来找我,见我情况不对,又打电话给我岳父。我岳父是个老江湖,立刻请来一个降头师对付你妈。原本他们也想弄死你,是我岳父阻止了。他说万一以后云云得了病,可以拿你的命去抵。于是我们带走了你的胎盘、胎血和胎发,把你留在苗寨自生自灭。反正,我在外面还有很多私生子,拿谁的命不一样?可是我们没想到,你竟然,活了,还考上了清大,跟云云成了同学。云云对你妈妈印象深刻,所以她当时一眼就认出你了,拿了你的头发去做DNA。怪只怪你成长得太优秀,碍了她的眼,她容不下你。要是你不来京市,不考上清大,谁记得你是谁?云云生了病,我们自然会拿别的私生子换命。”
说完这些话,刘良狠狠咬了咬舌尖,补充道:“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怨不了任何人!你老老实实待在那个鬼地方,就什么事都没了。”
如此无耻的言论简直叫高书凯出离愤怒。他眼珠子都红了,狠狠把刘良掼在地上,拳打脚踢。
林淡把吸完血的蚂蚁装进小瓷瓶里,平静道:“别打了,免得脏了你的手。”
高书凯立刻停手,然后走到林淡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怜惜。这么好的林淡,为什么会没有父母疼爱?不过没有关系,他爱她就够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命都给她。
林淡靠在少年怀里,缓缓说道:“你们想要我的命简单,我想要你们的命也容易,只看谁动作更快而已。”她一边说一边摇晃小瓷瓶,里面的蚂蚁也跟着不断碰壁。
刘良仿佛从乱石嶙峋的峭壁上滚落,浑身的骨头都快碎了,不禁抱着脑袋惨嚎。他这才意识到,林淡想取自己的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且那还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求你停下,求求你了!只要你放过我,我帮你把胎血、胎发和胎盘找出来。要害你的人是陈莉他们,你随便怎么对付他们我都不管,你放了我吧!”当他彻底认识到林淡的可怕之处后,什么父女情、夫妻情,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林淡收起小瓷瓶,牵着犹然愤恨不平的高书凯离开了,不愿在刘良身上浪费半点时间。那些东西她自己就能找回来,何须假手他人?
离开茶楼后,两人立刻去了陈家大宅,却得知陈家父子并未回来,而是去了公司。林淡用蜃蛊迷晕了陈家的佣人,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找了一圈,未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便去了陈氏总部。
两人刚走到前台,就听路过的两名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会开得好好的,怎么陈总和陈经理都倒下了?他们该不会中毒了吧?”
“不是中毒,是旧病复发了。听说陈家人有遗传病,一般都活不过四十岁。”
“父子俩一块儿发病,这也太巧了!”
“这大概就是命吧,我当时就在现场,差点没被吓死。他俩的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往下掉,身上的皮肤青青紫紫的,一碰就开始溃烂,短短十几分钟就病得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