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君成全!”林淡俯身叩谢,然后推开薛夫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夫人气得眼睛通红,责问道:“娘,您为何让这个贱丫头留下?您嫌伯庸和继明还没被她祸害够吗?她就是个搅家精、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的!”
“够了,你给我消停一些吧!伯庸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我们走后,你难道还指望他的几个兄弟和嫂子、弟媳照顾他吗?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他能撑多久?”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让林淡去他眼前晃啊!林淡是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薛夫人表情略有松动。
“他若是接受不了,前来寻我抗议,我自然会把林淡送走。”
自从瘫痪之后,孙子已经接连三个月未曾说话,也很少吃饭喝水。若非薛将军时常去鼓励他,甚至是责骂他没出息,他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他已经把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而林淡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元凶,他若是能对她的靠近产生一些反应,哪怕是愤怒和排斥,也算是一件好事。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老太君才会答应林淡的要求。什么照顾孙子,救治孙子,老太君是完全不敢指望的。
薛夫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迟疑良久才摆手道:“好,那就让她去试试看吧。”
为了医治儿子的双腿,薛夫人已想尽了办法,连御医都换了好几个,却始终无力回天。至如今,她对此事已不抱希望,反而更害怕儿子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进而伤害自己。他每天少吃一口饭,少喝一杯水,薛夫人都担心地睡不着觉,更何况他接连三个月不肯说话。
再这样下去,她真害怕自己一错眼的功夫,儿子就永远离开了。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现在已完全没有光了,充斥的满满都是死气。若是能用林淡刺激刺激他,叫他有一些活人的反应,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思及此,薛夫人彻底打消了送走林淡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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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回到原主的小院,走进一间落满灰尘的杂房,看着堆积如山的医书,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原主才好,这么愚蠢的姑娘也是世所罕见,临走的时候不把父母留给自己最宝贵的财富带走,反而只收拾了几件锦衣华服和珠宝,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空有财产,没有手艺傍身,她早晚有一天会穷困潦倒、饿死街头……
林淡越想越无奈,一边叹气一边把医书擦拭干净,放进箱子里,吩咐道:“帮我把东西都搬去大哥院子里,从今往后我与大哥同住。”
“啊?”追着林淡跑了一路,却终究没能把她打发走的仆妇愣住了。
“我说,把我的东西都搬去大哥院子里,我要与他同住。”林淡不厌其烦地重复。
薛伯庸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当家里的兄弟围绕在林淡身边极尽讨好之能事时,他在演武场苦练武功。当兄弟们长大了,开始知道吃喝玩乐的好处时,他已经踏上战场,立下了不世功勋。他能文能武、智勇双全,是秦国最有为的青年,前途一片大好。现在的秦王是个励精图治、雄心勃勃的皇帝,试图征战各方,统一中原,而薛伯庸本是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原主被宠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却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甚至一看见他就远远躲起来。可现在,她却说要搬去与薛伯庸同住,又怎么不叫人惊诧?仆妇愣了好半天才确认道:“你是说,你想搬去啸风阁居住?”
“没错。”林淡埋头收拾东西。
“那行吧,我再去喊几个人来帮忙。”仆妇匆匆走出去,少顷便带着一群小厮进来,把堆积成山的医书全都搬去大公子的院落。
林淡守着他们搬完医书,确定没有遗漏,这才随便收拾了几件素净的衣服和一套文房四宝,不紧不慢地走向啸风阁。从今天开始,薛伯庸就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他好了,她便离开,他不好,她就照顾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