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皇坐在高座之上,头也不抬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毛笔,笔尖滴落下来的墨汁,在奏折的空白处,晕开一朵黑色的花。
易思瑾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了,眼看太阳马上要上升到天空正中央,他答应了叶歆恬回去吃饭呢。
他有点站不住脚,恨不得双脚插上一双翅膀,他能飞出去。他时不时抬眸偷瞄辰皇,望着辰皇桌上堆得像坐小山的奏折,一本一本减少,他心里忍不住高兴。
辰皇表面上是在批阅奏折,实际上他的毛笔从来没有落下,奏折上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反倒是抓到了易思瑾到处乱瞄的小眼神,人没了平时的沉稳。
“咳咳咳……”辰皇故意大声咳嗽,拉回易思瑾的思绪。
易思瑾回过神来,双手抱拳,腰慢慢往下压,他恭敬问:“父皇,儿臣来了,父皇有什么吩咐?”
辰皇总有一种感觉,他的儿子变了,变得有点陌生,两人也在逐渐疏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
辰皇叹了口气,放下毛笔,说:“瑾儿,私炮房的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朕会重新安排一个人去调查。”
易思瑾瞪大了眸子,不懂父皇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但也明白父皇说一不二,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大家都传辰皇被叶倾权吃得死死的,为人不敢太过强硬,实际上他在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完全就像变了个人。
“为什么?”易思瑾感觉喉咙燥得慌,难受地咽了咽口水问。
“你不适合再查下去了。”
“因为儿臣和叶歆恬的关系?”易思瑾大胆发问,见辰皇没有立刻回答,他接着说:“父皇,儿臣答应过您,会好好调查,绝不徇私。”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易思瑾着急追问,心想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不然父皇怎会轻易改变决定,他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人的脸,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私炮房有了新证据,你却不第一时间来告诉朕,有意瞒着,是不是想包庇对方?”辰皇对他这个儿子,向来信心满满,但这一次,他确实做错了。
易思瑾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与难堪,好像整个人脱光了衣服站在辰皇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但他仍旧想争取一下。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人,没人救得了。试问都这样不管不顾任何东西,把那人故意推出去送死了,还有什么可言?
“儿臣真没有,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易思瑾得令私炮房爆炸的主调查人必须是他,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然就麻烦了。
“答复?瑾儿,朕给了你一天一夜的时间,你却没有前来告诉朕,朕对你很失望。”
“不,父皇请相信儿臣!”易思瑾往前走了一步,欲靠近龙桌,但最终还是推了回来。
“出去!”辰皇寒着脸说,这还是第一次,易思瑾不听话,没有立刻出去,他有点违抗自己了。
“父皇到底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才会如此对儿臣?您说出来,儿臣要与他当面对质!”易思瑾怒喊道。
辰皇将桌上的奏折,大手一挥全部扫下,紧绷着脸,对一旁的侍卫说:“把人给朕拉下去!”
易思瑾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他仍旧不死心大声喊着:“父皇,请再给儿臣一个机会!”
“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辰皇不知为何,这次铁了心,没有听易思瑾的任何辩解。
易思瑾不敢置信看着辰皇,忽然感觉自己的父皇很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
“父皇,父皇!”易思瑾挣扎着想上前,被侍卫重新拉了回去。
“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朕丢出去!”辰皇用手指着门口说,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不去听易思瑾。
易思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父皇,任何话都听不进去,他觉得很陌生,自己明明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父皇就是不相信他?
最后,易思瑾还是被丢出了御书房的门,他想上前,两个侍卫立刻挡住他的去路,阻止他敲门。
易思瑾只能咬了咬牙,生气甩袖,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明黄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