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
等十年八年?
这话是说给林雨权听的。林雨权也信,&bsp&bsp&bsp&bsp确实嘛,十年八年等的起的。能起多大的风浪呢?
可四爷和桐桐却不想,怕来不及呀!事情不能等到又一个三十年的到来,&bsp&bsp&bsp&bsp再去解决它。
怎么办呢?有怀疑就足够了。
三天之后,&bsp&bsp&bsp&bsp平王府才回京。孙重海的灵柩同步被带回了京城。林雨桐和四爷第一时间前去吊唁。死的确实是有些蹊跷,京城的人精的很猴似得,&bsp&bsp&bsp&bsp没有一定的风向标,&bsp&bsp&bsp&bsp是不会动的。两人这么一去,&bsp&bsp&bsp&bsp这丧事才像那么回事。张氏感激的不得了,一见林雨桐又嚎哭。这个糊涂的普通妇人,三天的时间头发白了一半。这种痛不是说你说多少安慰的话能够抚慰到的。她只按了对方手上的穴位,叫她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而已。再这么熬下去,&bsp&bsp&bsp&bsp这个还没下葬,张氏就撑不住了。
林雨桐叮嘱了几句,&bsp&bsp&bsp&bsp“每天的参汤里加一剂安神的她汤药,&bsp&bsp&bsp&bsp昏沉一些反而与她更好。”
平王连声应着,&bsp&bsp&bsp&bsp这个老实人身形佝偻了,他现在做梦都还在当初的那个小院,一家子安安稳稳的,什么富贵呀,什么权势呀,&bsp&bsp&bsp&bsp要这个干什么?
他几次张嘴,&bsp&bsp&bsp&bsp想说带一家子回老家去,又怕叫皇上误会自己心存怨怼。可这般的煎熬,真的过的是生不如死。
孙重山就道,&bsp&bsp&bsp&bsp“爹,您陪着我娘,&bsp&bsp&bsp&bsp我去送表妹。”
林雨桐和四爷跟平王告辞,孙重山一路陪着两人,“出了这样的事,我娘这精神大不如前了,我爹嘴上不说,但心里着实是接受不了的。他比我娘更苦,我娘还能哭,还能嚎,只我爹,有苦自己咽!”
说的好不唏嘘的样子!
林雨桐站住脚,看向孙重山,“表哥,我记得小时候,你跟舅舅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我笑你晒的黑,跟从炭窑里烧炭出来的……才这么说,表弟就恼了,扑上来要跟我打架。他护着你这个哥哥,后来才听舅母说,是表弟身上长了疮,有个土方子需要的药引子怪,不好找,只在大太阳出来的时候,那种虫儿才露头。你就漫山遍野的在外面,顶着大太阳给表弟找药引子……”
孙重山神色难明的点点头,“是啊!那时候多好!”
林雨桐看向灵堂的方向,那里时不时的传来杨氏和两个孩子的哭声,“可现在,天人永隔。表哥,表弟他死的冤枉。”
孙重山抬眼看林雨桐,“找到凶手了?”
林雨桐朝后面指了指,“去园子里吧!在这里说……不合适!”
来来去去的人!
平王府后院说是园子,其实就是个一半种着乱七八糟花卉的花园子,一半是还有瓜菜没有收的菜园子,中间有一处草顶的亭子。沿着小路过来,荒草才几天没人打理,这会子都窜到了路上。草籽挂在了林雨桐的石榴裙上,星星点点。
孙重山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下面的人惫懒了。”
这么大丧事,都忙着呢,谁还顾得上园子?跟着四爷上了亭子,也不管石凳上有没有尘土,直接就坐下了。
四爷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世子请坐。”
孙重山看了两人一人,两人表情平和,言语客气,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坐下之后,他看向二人,“可是见过红娘?”
林雨桐点点头,态度一如既往,“见过了。她……说了很多,好似跟表哥所言,有些出入。”
“出入?”孙重山摇头,“若是如此,我愿意跟她对峙。”
这是知道红娘死了吧!
四爷当日在牢里说等十年八年的时候,就是笃定有人关注着牢里的一举一动。
林雨桐轻笑一声,继而面色一冷,“孙重山,你觉得我们俩这次来,是为什么的?”
孙重山抬起头来,微微皱眉。
“有些事情,认定就行。至于证据,我要它何用。便是你没错没罪,我觉得你挡路了,而后网罗罪名就要你死,你觉得皇上会不许?”林雨桐起身,拍了拍孙重山的肩膀,“你太自以为是了。怎么?觉得红娘会保你?错了!她没害你,但也没保你,这便是态度。你还不明白吗?”
孙重山看向林雨桐,“表妹,你别吓我。就像你说的,我挡路了,你要我死,可以网罗罪名。可你网罗什么罪名都行,就是不能网罗我杀我亲弟弟的罪名!”
四爷和桐桐都看他,谁都没说话。
孙重山冷哼一声,“怎么?倒了蒋家,便想着一把摁下平王府?这是王府!我们是符合礼法的嗣子嗣孙。网罗罪名杀我?满朝大臣如何向?天庙如何想?儒家尊崇礼法,天庙崇尚法家,为了我,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再说了,说我杀了我弟弟,这罪名未免太敷衍。信不信今儿你们这么指责我,明儿我娘就敢撞死在宫门口叫天下人看看……”
林雨桐又拍了拍他,“没人说你杀了你弟弟?我说了吗?”她说着又指了指四爷,“他说了吗?”
都没有!
只有你说了!
孙重山一瞬间白了脸,闭嘴没有说话。
四爷这才道“儒家是尊崇礼法,可你忘了,礼法是由人去解释的。你觉得平王府是正统,他们也会这么认为?那你错了!如若你真有那个能耐,他们才会为你炮制一套只为你服务的礼法规则。反之,亦然。不要不信,不管是林家,还是我们家,手里都有好几箱子投递来的文章。文章说的什么呢?文章说,自来皇家公主便是招驸马,而从未曾有过嫁公主。这意思,你可明白?”
民间招赘是什么样的章程,皇家也该按照什么章程。三代之后可返宗族,那只要三代之后,找一房子孙返宗族即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谁去管?只现在而言,公主这一房上位,儒家已经把‘礼’中相关的一些东西重新解释注释了,不存在障碍!
“你说的天庙推崇法家,这也不算错。可你都自认为没有留下把柄,那你觉得我们真要网罗罪名定你的罪,会做不到铁证如山叫你无法翻案?!”
林雨桐接了四爷的话,“更何况,别人不了解你,永安是了解的。永安顾忌的不过是武勋罢了。可若是我在宗室中找一房死绝了门户的一房,将武勋过继过去,另外册封一亲王。你觉得永安是保你呢?还是保孩子?你干的事她清楚,只要你活着,你随时可能牵连孩子。但孩子过继出去别无亲眷,不受掣肘不受牵连,身份尊贵地位超然。表哥呀,你不了解永安。永安是有上进的心思,但却又最识时务。发现苗头不对,她调转风向的速度比你快。你瞧,舅母一闹,她立马跟你和离。她是不那么聪明,还有些自命不凡,很有些眼高手低,但却不蠢。自保的能耐她比你足!你在乡下捉蛐蛐的时候,她在皇宫里就已经知道怎么讨她父皇的喜欢了。你心里瞧不起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而她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有可取之处,你以为他会嫁你!瞧,她算计的也没错,虽然进一步她的儿子跟皇位无缘,但却是宗室,哪怕有前朝血脉,但也不可否认,她的儿子乃至子孙后代,都是大汉朝的宗室。这便是在这个世上立足的根基。她有进一步的野心,但她早做好了退一步也能过好的打算,而你呢?你在谋求四处借力。借力并没有错,就看你借力相用在什么地方。人说借力打力,你倒是借力成功了,可这力没打了别人却先伤了自己,而你还抱着这个力不撒手,我是说你蠢呢?还是说你蠢呢!对方会是要帮你吗?错了!你成了对方的棋子,仅此而已!”
孙重山的面色慢慢的苍白了起来,头上有汗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四爷这才道“你干的这些事,我们可以不跟你家说。一则,你父母你年迈,受不了这个打击。二则,你们兄弟俩都有儿子,不能把哥俩的这种恩怨,延续到下一代。这是我们的诚意。至于你,可以不杀你……你或是出家,或是去庙学里呆着接受管束,可以任你选择。过继你儿子出去……得一爵位。顺便让出平王的爵位给你侄儿继承,这算是补偿你兄弟了。一边是你身败名裂,你父母得接受长子杀了次子的事实,你侄儿得痛恨你乃至你的子孙后代,从此之后代代相残,永无止尽。一边是我之前说的,给你自己一条活路,给你父母一个寄托,给你的子侄赚个富贵绵长!一左一右,你选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今儿走出平王府的大门,那你乃至这一府的人,命运皆会不同。”
林雨桐坐过去,“一家人的命运,都在你手里握着。该怎么选,你自己定。”
孙重山喉咙滚动,嘴唇有些干涩,好半晌了才道“……真的是重海带我去见的红娘。”
这是愿意开口说话了,四爷和桐桐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红娘能量很大!想叫红娘死的人也很多!”孙重山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们包括永安,心里都在嘲笑我蠢,我异想天开。可没有谁真蠢,真的异想天开。我想,你们一定没有从红娘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是!但很多话不用她说,自己是可以猜测到的。她在长安这么些年,没人察觉。这就不正常!尤其是做的又是跟庙学所提倡的相违背,这就更不符合情理了!
除非,庙学坤部,有对方的人。这个人身份还不低,且不止一个。
果然,就听孙重山道“坤部必然是有人掩护红娘,甚至给红娘大开方便之门。连坤部都如此!第一次见红娘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时候,我就想着跟红娘来往一下也无所谓。多一些力量总是好的!但我知道,永安看我看的很紧,乌云又无处不在,我不敢多呆。再加上,重海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觉得我娶了永安才是最大的败笔。我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想法是对的,我也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休妻,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丧妻!”
这家伙竟然想过要永安的命。
“是!我想过。可永安身边有乌云!我一直觉得,永安这辈子最聪明的地方,就是留住了乌云,且叫乌云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护着她。有这个人在,谁也不敢叫永安不明不白的没了。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把乌云调开!不一定是要害永安,我主要是不想叫乌云在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于是,我跟永安深谈了一次,告诉永安,重海被人挑唆,好似对武勋和我们都有些敌意,然后将乌云给了武勋,让武勋拜乌云为师父。之后,永安确实不再看着我了,乌云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武勋的身上。我告诉过永安我会在城外买宅子,但永安却不知道,我是为了跟红娘跟方便见面的。这次见面,我知道一件事,见到了一个人。
事就是,红娘告诉我,可以跟她交换消息。包括宫里的消息!我告诉他我不能拿消息去换,她告诉我,帮她办事也行。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红娘可调动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那些办过事的人,只怕把柄就在她手里攥着呢。朝中大臣,从上到下,只要好se的,只要在外面猎过艳的,八成都跟红娘又这样的交易。私下结交朝中大臣是罪过,可这样的方式呢?我突然意识到,红娘只是一个媒介,是一个平台。她可以一手托两家!比如咱们俩,只要都跟她合作,那么你办不到的事,可以托给红娘。只要告诉红娘一个消息,她就替你办事。她办不到,没关系。她找能办到的人,如果我能办这事,她就用我需要的消息,换我抬抬手。她一个人,手里攥着很多条线,每条线的后面,都是一股力量。这得是多大的能量?那时,我心动了!
而红娘要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个人送到蒋平的面前,让蒋平见到她。那时候,我只在船上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
林雨桐想到是谁了,“董玉璇?”
是!“我后来知道那是董玉璇。但这个董玉璇到底只是跟红娘做交易,还是本身就是红娘的人,我当真不知道。想把你一个漂亮的女人送去叫蒋国公瞧见,我确实是想法子了。我本来打算在家里办赏花会,办堂会,办什么都行,将彼此请来便是了。可实际上,便是我爹下帖子,蒋平也未必给这个脸。我就想着,还得另外想法子。既然我家办宴席不成,那就不如叫蒋家自己办。可我怎么能决定蒋家的事呢?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比钟’琴的消息,这才知道那位董姑娘已经自己找到门路了。也确实是见到了蒋平。此女压根就没有按照红娘给的路数走,之前红娘也没告知我。过后我去找红娘问了,她对此事有些恼火,但并未对我多言,只问我原本想怎么办。”
林雨桐心里给这个董玉璇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此刻却什么也没说。
孙重山闭上眼睛,“我只告诉红娘,我打算找蒋家人。她便问我一个消息,说蒋三的儿子有个相好,那姑娘长的像是蒋七家那个早逝的女儿……”
蒋三是蒋京生,当年在燕京,秘密潜伏在燕京城外的,就是蒋京生。此人在蒋家十五个儿郎里,算是除了蒋十五外,最沉稳的一个。可惜,不占嫡不占长!
而蒋七不是蒋平的亲生儿子,他只是养子。
孙重山这话的意思事,蒋三的儿子可能是看上了蒋七的女儿了。在血缘上没有问题,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可在礼法上,蒋家的所有儿子都记在蒋家的族谱上,俩孩子就是礼法上的堂兄妹,这个事吧,不对!
然后那姑娘死了!没出阁就死了。
只怕这里面有事!
孙重山脸上露出几分可惜的神色来,“为了掩住这件丑事,那姑娘病了三个月,说是女儿痨,然后人没了。病是蒋十五看的,蒋十五至少是知道这事的,可是那姑娘还是没了。蒋三这儿子心里不是不恨!红娘告诉我这个,就是想叫我联系此人。可我不敢犯这个险!我怕让重海出面,约见蒋三的儿子。那孩子十六七岁,还嫩的很。重海再笨,应付一个孩子是应付的来。从这孩子嘴里,重海套出一件事来。这孩子偷听到,蒋家狩猎的时候想试试皇上。重海当时问那孩子了,说你们敢试探皇上?那孩子说,他祖父还不知道呢,是私下里这么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