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对快要饿死的人,只要用食物作为诱饵,就能让他为你做任何事。
对受尽病痛折磨的人,只要承诺让他不再痛苦,哪怕只有一天,也能让他付出一切代价。
之后,让他们在一切正常、一切不缺的时候,去回忆自己命悬一线时那份发疯一般的渴求、不可理喻的脆弱,往往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相信,那个脆弱的疯子就是自己。
同样的道理,对于极度渴望关怀、极度渴望爱的人而言……
只要给她被爱的错觉,就能将她变成你的傀儡。
任她表面再坚强、再洒脱,只要握住了那根属于她的“线”,她的喜怒哀乐就将全部属于操纵者。
人……就是这样的生灵。
裴沐走在山道上。
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姜月章的手段。应该从他们相遇之时,他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她虽然用剑,但有时使用术法,依旧会带着点申屠家特有的习惯。
在罗家车队时,姜月章曾经有一个细微的动作:他摸过她的手腕。那时,他应该就疑心她是申屠遐的姐妹。
紧接着,就是他被打落悬崖、她去救他。她提出让他当情郎,于她而言,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丑八怪”的影子,可对他而言,这是顺水推舟的一件事。
但直到春平城之前,他都还在试探她。通过点点滴滴的相处,他准确地把握住了她的心思,于是对症下药,用致命的温柔酿成毒/药,一点点给她灌下。
他悄无声息地让她依赖他、信任他,对他撒娇,一步一步卸下所有心防。
之后,在春平城,他们见到了辛秋君。辛秋君的妻子是申屠琳的母亲,而裴沐和申屠琳长得很有些相似。辛秋君可能推断出了她的身份;回想起来,当时辛秋君看到她的神情,的确非常奇怪。
到那时,姜月章应该已经确定了她是申屠嫡系,是申屠遐的姐妹。
所以他决定让她死,而且是让她心甘情愿、自我折磨而死,最后再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如此,他虽然不能亲手杀了申屠遐,却也算大大耍弄、折磨了一番她的血亲,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不得不说……姜月章,真是好算计、好隐忍。换作是她,实在无法明知对方是仇人,还与对方耳鬓厮磨、温柔款款。
裴沐一边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琐碎的事,一边觉得好笑,又像要叹息。
她也学过这些操纵人心的手段。以灵力驱动的术法可以杀人,无形之间操纵人心也可致命。甚至,后一种更加致命。
只要洞悉了“傀儡”的操纵方式,只要看穿了“傀儡”每一处脆弱的联结点,就能在关键的时刻,轻而易举让“傀儡”四分五裂。
当一个术士必须杀死敌人,但实力又不如敌人时,就会采取这样的方法。世人畏惧术士,也是因为他们有这份诡谲莫测的手段。
她已经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所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里,那每一次的心动、羞涩,每一次的犹豫、动摇,每一次的欣喜雀跃,每一次的黯然神伤……
每一次她的反应,都是被他无声操纵的结果。
他找准了她的“线”,所以能在一瞬间让她崩溃。
这是极为精妙的手法。可惜,一旦被操纵者意识到了真相,立即就会发现自己此前多么反常:卸除了所有警觉与防备之后,所有的情绪反应都会比平时更激烈。
她会太容易感动,也会太容易悲伤和绝望。
果然就像一个虚假又举止夸张的傀儡。
傀儡自己浑然不觉,可台下观看之人,想必会为了傀儡的种种离奇情态而暗自发笑。
假如换成申屠遐,或者,哪怕换成那个被认为天资不高、心计过人的申屠琳……不论换成裴沐的哪一个姐妹在这里,大概早就看出来姜月章的手段了。
毕竟,和申屠家相比,他使用的手法其实也并不那么精致。
可惜她偏偏是申屠遥。她身为女子却有纯阳之体,剑术高明,自幼就凭实力行事,少用心机谋略。
也偏偏遇到的是姜月章。
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优秀的术士,唯独她是个拖后腿的傻子。
“哎,真是输得不冤。”裴沐笑着摇摇头,声音轻快,“这场术士斗法,是我输了。”
只要被操纵者意识到了真相……那根操纵之“线”也就即刻断裂了。所有太过激烈的情绪,也随之被抽取一空,唯剩下极度的平静、略略的好笑,还有无尽的感慨。
――人只要被找准了命门,真是异常脆弱。
而现在的裴沐则平静异常。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眼神略显散漫,但目光流转时,自然有一股沉静清亮。
一瞬间,她就重新成为了她自己――那个独自在乱世飘零八年,双手空空也可以走遍天涯的少年剑客。无论是男是女,都不改那一腔孤勇的少年气。
还有……那产生自童年时代的,隐隐的冷漠和满不在乎。
{醋溜儿文学发-最快} 她依然感觉胸口空荡,也依然能隐隐感到那强烈的痛苦的痕迹……但是,这些情绪都淡了、远了。
身边的世界明晰了。
身边的人……也变得清清楚楚,不再有任何温柔却致命的假象。
“我第一次斗法认输。”裴沐漫不经心地调笑,手里的剑刃晃了晃,“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姜月章保持沉默,没有回答。
此时,他们正一前一后,走在烈山年久失修的山道上。
祭台背后山体坍塌,找不到入口,他们不得不绕路,从另一侧平台找到了洞口。那平台空旷开阔,有倒塌的青铜落地灯、残存的符文和宝石,还有一个很深的坑洞,像曾经种过一棵高大的树。
裴沐分出剑气,扫开了路障。风吹着云气从她身后流过,阳光静默地照着她。
恍惚间,她眼角余光像是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她心中一惊,立即回头,可悬崖边空空荡荡,除了云海与天空,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姜月章问。
裴沐收回目光。
那灰发灰眸、肤色苍白的青年站在她身前,面对山壁,却又回头看她。他的目光很有点复杂,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之意。
可是,现在裴沐已经不再想去分辨了。
她似笑非笑,将剑尖对准他的后心:“我看什么关你何事?姜公子,往前走。”
他神情沉静,没有丝毫畏惧:“你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裴沐更笑了,“我被你骗得这么惨,你说我要做什么?”
姜月章又沉默了。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垂下,去看她剑上的冷光。
直到裴沐有些不耐烦,再次用剑尖戳了戳他的脊背,他才淡淡道:“你要如何,便如何。”
随后便往前走,进入了山腹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悲欢。
“不要这么虚情假意嘛。按术士的规矩,赢家通吃,输家失去一切。不然……干脆我就让你赢?”
裴沐脸上笑眯眯,声音却幽幽地,沁了一层渗人的凉意。
姜月章身形略顿,却即刻被剑一推,不得不继续朝前走。
“……功亏一篑,谈何输赢。”他的语气像是隐忍着什么。
也是,他本来将她耍得团团转,眼看大功就要告成,她已经崩溃大哭、根本是求着他取了自己的性命,结果一下子她又醒过神来。
于是局面倒转。
他想必是扼腕不已。
“你瞧,这就是为什么我更喜欢凭实力说话。只要保持冷硬的态度,就没人能将我如何。”裴沐笑了一声。
“姜月章,现在你已经不能再骗我了。你不能折磨我报仇,也不能取了我的命去复活,还得被我逼着,去将乌木灵骨取出来。哎呀,真是好可怜。”
裴沐感叹不已,笑容如花――一朵恶劣的花。
姜月章脊背僵直,忍耐地握紧了双手:“你……要乌木灵骨做什么?”
“你猜?这还用说,自然是彻底毁了,免得节外生枝。”裴沐嗤笑一声,“难不成你以为,现在我还会自愿去死,让你好端端活着?做梦。”
他默然许久,才低低嗯了一声,语气有些缥缈、有些恍惚:“是么……那就好。”
“……那就好?”
裴沐眯起眼。她忽然停了步子,撤了剑,转到姜月章身前,逼他正视自己。
“好什么?”她不笑了,眼神冷冷的,“姜月章,你以为你现在摆出一副庆幸我不用去死的样子,我就会再一次被你欺骗?我会毁了乌木灵骨,再千百倍地折磨你,最后让你化为飞灰,才能解气!”
天光从山顶落下,照出他眼里的影子――小小的她本人。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随你。”
神色异常漠然。
随她……又是随她。
裴沐突然有些想笑。
她想笑,也就笑了。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什么事,是不能一笑而过的。
所有能做的已经做了,所有该下的决心也已经下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平静面对的?
没有了。
“很好。”她微微一笑,干脆地说道。
她拎着剑,踮起脚,亲上了他苍白的嘴唇。
那是熟悉的触感:冰凉、柔软、有些干燥。
姜月章微微睁大眼,克制不住流量震惊。
“你……”
裴沐倏然离开,用手背揩了揩嘴唇,轻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死了还真挺可惜,假如你活着,我养你当个消遣,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面色一沉,眼神阴郁得刺人。
“怎么,觉得我在羞辱你?”她冷笑一声,“是啊,我就羞辱你,怎么了?”
她撇撇嘴,粗鲁地抓起他的衣襟,将他拉过来,又使劲往前推。
“往前走!”她举剑斥道,“我知道你认识路。如果敢耍什么花样,我便当场一剑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看你还有没有本事活过来!”
他走了两步,却不顾她的剑尖威胁,倏然回头:“你拿走了?!”
裴沐挑眉,看他片刻,才慢吞吞说:“什么?”
她唇角微扬,左手指尖挂着一根红绳。那红绳编织得有些歪歪扭扭,中间有个看似是小鸡、其实是蝙蝠的图案,下头坠着个手工拙劣却也不失可爱的小陶猪。
她指尖勾来勾去,小陶猪也晃来晃去。
姜月章盯着这只陶猪。他盯着她手上这只愚蠢的小陶猪。
“……还给我。”
裴沐望着他隐忍的神情,饶有兴味道:“还你?这可是我送你的,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和我一对的小玩意儿……呵。”
她神情忽冷,扬手狠狠一砸――
哗啦!
蓝色的小陶猪摔了个粉碎。
他瞳孔猛地缩紧,双手弹动一下,刹那间像是想要去挽回,然而那只可怜的小蠢猪已经粉身碎骨,就算勉强拼好,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
所以,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
裴沐撇了撇嘴,鄙视道:“摆出这副模样真无聊,姜月章,你表现得就像你很在乎似的。好啦,走罢。”
他睫毛一颤,抬眼看来。
“……我的确在乎。”
哑声说完这句,他便闭了闭眼,再不看地面,快步朝前走去。
天光依旧安稳,毫无移动的迹象。
空旷的石洞里,到处是破碎的痕迹,已经看不出原貌。唯有深处一尊巨大的神像,披甲佩剑,哪怕面容和细节都已经有些磨损,也依旧不掩那昂扬的神气。
那神像实在很显眼。
裴沐不觉多看了几眼,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她和我长得挺像的。”
姜月章也正望着神像,神色有些茫然。
他按了按太阳穴,但眼神依旧没有摆脱那一丝恍惚之意。
总觉得……
他忽然停下:“阿沐。”
恰在这时,裴沐掌心的图腾也亮了起来。
桃花树叶虚影亮起,与地下某处相对应。
片刻之后――
地动山摇。
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碎裂开来!
裴沐本能地就想御剑而起,但从山腹深处传来某种强大的力量,拖拽着她,叫她只能顺着往那边飞去。
她右手拿剑,目光定位到姜月章的身影上,左手就想去抓他。
但是,她才刚刚抓住他的手臂,他就借助这股力量,翻身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裴沐被他死死压在怀里。他背对那股力量,用身体为她挡住冲击。
他们飞快下落。
身边无数碎石泥块,也如暴雨倾倒。
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是曾经发生过的情形?裴沐已经不想回忆上一次的心情,她只知道,这一次她举起剑,将剑刃压在他颈边。
“放手。”她平静地说。
他面无表情,隐约又有些咬牙切齿。面对颈边的利刃,他不仅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而任由脖颈被切出一道发黑的血痕。
“阿沐,阿沐……小姑娘,你告诉我,”他压着声音,也压着无数情感,“当年背叛我的是不是你?”
小姑娘……对了,当年她叫他“丑八怪”,他叫她“小姑娘”。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姓,但姜月章还是知道了她是谁。好像每一个细节都能证明,她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术士。
“……你好烦。是又如何?”
他手指猛然收紧:“你不解释?如果我早知道是你……!”
“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裴沐迎着他的目光,笑容可掬,“若早知道,难不成你要放过我?不可能的。姜月章,你也说了我是申屠血脉。我们申屠家的每个人都生来恶毒,你不是早就知道?”
她收起剑,用力一推,轻易将他推开。他伸出手,怔怔地看着她。
卷着他们的力量变得越发厚重。很快,他们落到了某处平台上。
裴沐脚尖点地,警觉地打量四周。
呼啦――
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是无数幽蓝色的火焰。
这些冰冷的焰色照亮四周,照出无数精美的陶器,还有面容僵硬的陶俑。这些陶俑冷冷地盯着他们,眼珠有如活人,乍一看让人}得慌。
最中间,一座青铜立棺静静伫立。厚重的铜棺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一个个全是古老的文字,至今仍有淡淡光芒流转。
地面上,以青铜立棺为中心,向外辐射出无数彩色绘画。
裴沐不觉被绘画吸引了目光,发现上面画着鲜血横流的战俘、罪人、奴隶,也有部族族民打猎、游玩的场景,但更多的场景,则绘制了人们如何叩拜祭司。
有一位戴着牛角骨白面具、手拿九色宝石木杖的黑衣人,反复出现在画中,接受众人跪拜,也被绘制得格外高大。每当他出现时,身边必然会画一棵翠绿高大的树木,树下则有一个人影:他同样戴着面具,却又正抬手取下,因而露出了一双长形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定是望向大祭司的。
裴沐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而是“她”――副祭司,是燕女。
“那是开国大祭司与燕女。”
姜月章的声音在空间里撞出无数回音。他站在她身旁不远处,身边亮起额外的火焰,将这片空间照得尽可能地明亮。
他再次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有些恍惚:“阿沐……”
他的声音倒是让裴沐回过神。
她瞥他一眼,懒懒地用剑指了指:“喂,乌木灵骨在哪儿?”
姜月章侧头看她,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青铜棺木。
裴沐有些骇笑:“要开棺?”
他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大祭司与燕女都被称为顶尖的祭司,他们的力量至今都笼罩着烈山。你让我开棺……怎么,有什么机关要暗算我?”
裴沐哼了一声,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举着剑,直接威胁道:“你去开。”
他没有反对。事实上,他根本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他走得这么干脆,反而让裴沐产生怀疑:“等等,难道里面是什么宝贝,能让你反败为胜?”
姜月章被剑尖抵着后心,不得不停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双手紧握、暗色筋脉尽数浮出,方才暴露了一点内心激烈的情绪。
“那你要如何?”他到底忍不住流露些许讽刺之意,“是我去,还是你去?是开,还是不开?”
“嗯……”
裴沐斟酌片刻,抬起长剑,再次将剑刃贴上他的脖颈要害。
她笑眯眯道:“这样便好。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就一剑割了你的头。申屠遐能杀你一次,我就能杀你第二次。姜月章,你记住了。”
他的身体绷紧了。那沸腾的、阴郁的、无形的怒火和怨恨,顷刻间就蔓延开去。
室内变得阴冷不少。
可裴沐依旧在笑,甚至笑容更盛。
“气死你最好。”她轻快地说,“快走。”
姜月章不再犹豫。他大步走过去,哪怕脖子上新添一道伤口,他也视若无睹。
一看即知,他现在已经彻底被愤怒点燃,陷入了恨意的深渊。
裴沐就这么望着他的背影。
她唇边的笑容淡了,眼神也沉静下去。她看着他,几乎要叹一声气,但她忍住了。
她剑拿得很稳,口中闲闲道:“不知道开棺之后,会不会看到两位传奇人物的骸骨……哦,这么快就打开了?”
看似厚重的棺木门,在姜月章手下却像毫无重量。
他轻易打开了门,连一声想象中的“吱呀”声都没有。
棺材里黑洞洞的。
裴沐歪着头,视线越过姜月章的肩,看见了棺材里的景象。她看见……
“……什么都没有?”饶是此刻的她,也不免一愣,仔细地多看几眼,“大祭司和燕女……没有?”
棺材里空空荡荡。
“难道传说是假的……!”
――当啷!
一串擦出的火花,惊动了陵墓的寂静。
在无数陶俑僵直的凝视下,一把长剑、一把乌木杖――僵持在陵墓中央。
裴沐双手握剑。她凝视着雪亮的剑身,从中看见自己的眼神。
她再缓缓抬起眼,就看见了姜月章。
他手中拿着一把一人多高的乌木杖,压制着她的剑锋。
这乌木杖嵌着九颗宝石,杖身乌黑润亮、坚硬异常,敲击剑身时发出强韧的响声,不像木头,反而像某种强大灵兽的骸骨。
这根乌木杖,与画中的大祭司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姜月章握住乌木杖,冰冷的眼神锁住了她。
“所谓‘乌木灵骨’,并非人的骸骨,而是大祭司留下的乌木手杖。”
他低沉而空灵的音色,在四周古老的空气中飘荡:“大祭司痛失爱妻,一夜白首,所思所念,都是想让爱妻复活。他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但是这个愿望产生了力量。”
“他死之后,这份力量仍然留了下来。陵墓与世隔绝,巫力不散、愿望不灭,天长日久,就令乌木杖发生了异变。这原本就是极其强大的灵物,异变之后,则更多了神奇的功效。”
裴沐再看看乌木杖。
“哦,厉害。”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再看姜月章时,唇边的笑却耐人寻味起来,“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我看得出来,乌木杖很强,不过――”
啷――当啷啷啷!
火花连闪,身形连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了?”
纯阳剑气横扫而出,刹那之间,锐气丛生、剑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