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伤(1 / 2)

“九公子你就别想了,二皇子那里有最好的药,最好的大夫,肯定给家主的小伤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这会子说不定伤都包扎好了,两个人正坐着好好说话呢。”四饼一边带路一边随随便便的劝着走神的穆云琛。

穆云琛心事重重的跟在后面,满心不知所谓,听了四饼的话便由着自己随口问道:“他们在一处坐着能说什么话?”

“说什么话,哄呗,人人都知道二皇子自小喜欢家主,这下子不小心把家主伤了,不知道要怎么愧疚自责。再说家主和您被二皇子瞧见……嗨,反正家主也得说两句好话跟二皇子解释解释,别让他误会了呀。”

“误会?”穆云琛忽然抬起水杏眸,疑惑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四饼,“误会什么?”

她分明跟他解释说没有喜欢别人,她分明撩拨着让他吻她,她在二皇子面前握刃立鞭亲口承认喜欢他,这些事实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她要告诉二皇子这些都是误会吗?像先前哄骗他穆云琛一样再哄骗二皇子吗?

穆云琛本是疑心极重的人,但是他想到清欢在段晓乐面前语无伦次的解释与他没有关系时的尴尬;想到她强硬又坚定的握着利刃说喜欢他;想到她的血化作一道妖冶又扎眼的红从掌中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那梨花一样洁白的广袖上,他就什么都疑不起来了。

他忽然就一门心思认定了清欢不是骗他,也不会拿跟他说过的话去哄二皇子。

穆云琛在这一瞬间分外坚信自己的判断。但他很快又无奈的垂下了眼睛。

他想清欢即便不会这样做,也免不了要说几句好话,不为她喜欢李翰卿,只因为他是皇子,他身上流着与生俱来的皇家之血,生来就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尊贵权力,而权力的碰撞消耗,一定是不顾一切也要守着宇文家权势的清欢不愿轻易尝试的。

穆云琛想到此处眼眸就暗了下去,他想到李翰卿对他说过的那些侮辱鄙夷之语,想到他伤了清欢还要清欢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想到这些穆云琛就微微眯起了眼睛,恨意不可抑制的在他眼底升腾,又消散,最后归为深不见底的平静。

后来,穆云琛听说清欢回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他从耳室走出来绕过一架扬州推漆孔雀芍药雕花大竖屏,站在一挂太湖珠帘外,看到轻晃的珠帘后,换了家常衣裳的清欢,有些疲倦的屈腿半躺在贵妃榻上。

清欢身为手握兵权的家主在外虽然强势,嘴上更是不饶人的高傲气势,但她却从头到脚都是光彩照人的贵女打扮,娉婷妩媚并不似个别身居高位的女官常着中性衣饰。此刻她穿一条湘妃红衬裙,外罩一件无花的纱粉广袖长衣,躺在那里雾鬓风鬟,眉眼疏懒,玉臂半露,体态慵倦,着实勾画出一副美人倦睡图,令人瞧了不禁屏息凝视不忍打扰,却又想悄然而近细细欣赏。

“进来吧。”清欢歪了歪头,桃花眸睁开一线,掩住其中的韶流珠光,别有一番不自知的美。

“郡主。”穆云琛伸手挡开珠帘走进去,却也只停留在珠帘旁边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积年沉香浸润的房中光线暗淡,月桂熏香缥缈的青烟伴着屋中经久不散的沉香味从造型古朴的老铜黐蠡鎏金香炉中散出来。屋里很安静,除了西洋珐琅鈡滴答的声音便唯有穆云琛身后的珠帘上,饱满圆润的珍珠因他的拨动轻轻摇曳,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脆响。

穆云琛的视线落在清欢随意搭在贵妃榻上、被绷带包了几层的左手上,他出神的看了半晌才低低的问了一句:“郡主几时回来的?”

“有半个时辰了。才刚回来时听说你换了药在休息就没跟你说。我这里动静大,扰着你了?”清欢的声音懒懒的,与他说话的音调不似往常刻意的婉转亲昵,却因此多了几分动人的真实,那声音是极好听的。

穆云琛摇头道:“不曾。”

清欢没睁眼,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别站着了,过来随便坐吧。”

穆云琛没有坐下,他慢慢走到清欢身边半蹲下来,一双水杏眼干净的像天池的水,他看着清欢未上妆的略微发白的脸,关切道:“郡主的伤怎样?”

“没怎样,只是疼而已。”清欢不在意的说着。

穆云琛心中的内疚更盛,他张了张口话却没说出来,有想了想才低头道:“我想看看郡主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