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乔峥心里毛毛的,乔峥有那么一瞬都不大想进了,可再一想这老人家也怪可怜,青天白日被马车撞了,马车还跑了,自己姑且将她送回去吧!
乔峥将老婆婆背进了棺材铺子。
铺子里没人,大堂内躺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冷风从门外灌进来,阴森得有些瘆人。
乔峥将老婆婆放了下来,找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眸光一扫道:“大娘,你家人呢?”
老婆婆笑道:“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多了,是全都出去了只剩她一人,还是全都死了只剩她一人?乔峥恐是后者,那样就尴尬了,于是果断没再往下问,而是说道:“要我把您搀回房吗?”
老婆婆笑了笑,说道:“不用,你帮我倒杯水来。”
乔峥在大堂内看了一遭,发现了案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大娘,给。”
老婆婆接过了茶杯,没着急喝,慈祥地看着乔峥道:“年轻人,你心肠真好。”
乔峥女儿都是年轻人了,再被这么称呼实在有些难为情,可对方的年纪又确实摆在那里,他不好争论什么,就道:“大娘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等等,你先别着急。”老婆婆放下了茶杯,对他道,“你送我回来,我还没感谢你呢。”
乔峥客客气气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您好生休息,回头我让人给您送一瓶药来。”
“这怎么使得?你送我回来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再白拿你的药……那我成什么了?你过来。”老婆婆朝乔峥招了招手。
乔峥走了过去:“您还有事吗?”
老婆婆笑道:“我给你钱啊,我不能白让你送回来,还白让你送我药。”
乔峥总是不记得要诊金,乔薇说这毛病得改,女儿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不过这次是自己主动要给她药的,再收她钱弄得像是自己强行卖给她似的,乔峥道:“不用了,一瓶药罢了,不值几个钱。”
老婆婆打趣道:“你呀,你是着急走吧?怎么?家中的夫人等急了?”
提到贺兰倾,乔峥的面上掠过了一丝难以压制的笑意,算是默认对方的话了。
老婆婆唇角勾了勾,说道:“你们感情真好,若是你在外头出了事,想必你妻子也会痛不欲生吧?”
也?
说的好像还有第二个人痛不欲生一样。
乔峥记挂着去给贺兰倾买桂花酥,不打算继续与老婆婆闲聊了。
老婆婆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一愣:“大娘,你怎么了?”
老婆婆定定地望进他眼眸道:“你看着我。”
乔峥看向了她。
老婆婆布满皱纹的眸子微微地紧了紧,瞳仁里蓦地暗了下去。
乔峥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开口道:“大娘你怎么了?”
这回,换对方愣住了,她蹙眉,用力地眨了眨眼,锁定乔峥的眼神,瞳孔再次浮现出两道幽光。
然而这一次,与上一次也没什么两样。
乔峥拿出手,在她脸前晃了晃:“大娘,大娘!”
老婆婆出了一身冷汗,低低地呢喃:“怎么会这样?”
乔峥越发疑惑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老婆婆没答他的话,而是擢住了他的肩膀,又一次与他四目相对,使出了几乎全部的能耐。
老被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乔峥就道:“大娘,你是不是累了?你早些歇息吧,我走了。”
说罢,果断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老婆婆腾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凛凛地看着乔峥,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来。
乔峥着急离开,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悄悄地来临了。
对方施展轻功,急速逼近,抓向了乔峥的心脏!
这一爪下去,非洞穿他的后背,将他的心脏活活地挖出来不可。
就在她的毒爪即将抓伤乔峥的后背时,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冲了进来,一把掐住她脖子,将她重重地抵在了墙上!
她被掐着脖子举起来,后背抵着在冰冷而坚硬的墙上,她试图掰开,然而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般,丝毫不被撼动。
贺兰倾邪气地看着她,红唇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老子的男人也敢动,活腻了。”
乔峥惊讶地走了过来,看看贺兰倾,又看看被她掐住脖子举起来的老婆婆,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是坏人啊!”
“她对你做什么了?”贺兰倾淡淡地问。
乔峥想了想:“没做什么,就是老叫我看她。”
贺兰倾望进她的眼睛:“就你这点道行,也想迷惑我男人?不自量力!”
对方嘴角一动,似乎正要做些什么,贺兰倾一把卸掉了下巴,随后,对方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呆滞。
贺兰倾眯了眯一双魔魅的眸子,抬起手来,绕到她耳后,轻轻一捻,揭掉了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竟然是一张陌生又年轻的脸,只是那脸色苍白得有些不对劲,而比脸色更不对的是,是她越来越呆滞的眼神。
“傀儡么?”贺兰倾冷笑着呢喃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寻到她心口往下三寸的地方,一掌拍下去!
“噗——”
皇宫内,容妃喷出了一口鲜血。
守在门外的茯苓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走了进来,就见容妃捂住心口,衣衫与地上满是血迹,她面色一白:“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容妃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茯苓赶忙将扶住她胳膊:“娘娘!”
容妃冷汗直冒。
茯苓不明白容妃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了:“娘娘……奴婢去请太医吧!”
“不用……本宫……”
容妃话未说完,两眼一黑,晕在了茯苓怀里。
……
京城一日之内波云诡异,先是乔薇险些被容妃算计,再是容妃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切的一切,比过去十年的事加起来还让人感到震惊。
更震惊的是,远在东大营的姬冥修也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就是这里?”姬冥修停在了一座山坡前,此处距离东大营不远,约莫六七里路,山脉绵延,山峰奇多,平时士兵们拉练时偶尔会路过这里,但由于东大营军规严谨,禁止士兵私自外出营地,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溜达到这里。
可就在三天前,一个新兵蛋子受不住军中疾苦,悄悄地当了逃兵,他从这座山坡里逃了进去。
事后,东大营派了几人去抓他,却再也没能回来。
伍长觉得奇怪,亲自领了一队人马进去,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今日接待姬冥修的多罗将军的心腹,徐副将军。
徐副将军望了望面前的山坡道:“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孙伍长带人进去的,他翻过这座山头,再也没有出来。”
燕飞绝跃上了山坡,放眼望向绵延不绝的山脉。
姬冥修也朝山坡走去。
徐副将军一步拦住了他,拱手道:“大人,请留步,末将与燕大侠去便好。”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来都来了,是人是鬼,总得去会会。”
徐副将军语重心长道:“这林子太邪门儿了,大人还是在外面等候消息吧。”
姬冥修道:“我既答应了你们将军要守住东大营,如今东大营出了事,我便不能坐视不理,你若是怕,就自己待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