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大婚(中)(1 / 2)

司言身骑骏马,着一袭大红色的袍子,袍上绣有鎏金的凤凰,对襟为纯黑色纹云,他身姿如仙,墨发玉冠,素来清冷淡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温和之意。

暗卫几个,个个穿着喜庆的衣物,其中孤鹜和落风等人,更是充当了抬轿的轿夫。

一路顺遂,直到抵达战王府,司言才翻身下马。

彼时,苏子衿已然着嫁衣娉婷而立,她身侧有青烟和青茗一左一右的扶着,雪忆站在她的身后,手中牵着懵懂不知事的木木,神色有些恍惚。

见司言这样准时的抵达,战王夫妇皆是有些欣慰,就是一直惧怕着司言的沈芳菲,瞧见如此场景,也似乎一时间感慨起来,面色上看不出丝毫畏惧之意。

“司言。”战王妃忽然招手,就唤了司言过来。

司言上前一步,难得的拱手看向战王夫妇,沉声道:“司言在,不知王妃有何指教?”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倒是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股子尊敬的意思,众人皆是看的清楚。而这同样的,也从侧面反应出司言对苏子衿的上心。

“还叫王妃呢?”战王妃低笑一声,一脸的慈爱,反问道:“现下是不是该换一个称呼了?”

“岳母。”司言敛眉,清冷的唤了一声。

战王妃闻言,点了点头,才叹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将子衿交给你,也是心安的,只是子衿这孩子心思重,往后夫妻生活还长久,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多担待着。”

“是,岳母。”司言听着,不可置否。

那一头,战王爷却又道:“子衿是我战王府唯独的闺女,她身后有父母和两个兄长,若是你敢欺负了她,可别怪本王翻脸不认女婿了!”

这话,含着一丝威严的意思,听的战王妃不禁有些嗔怪,可到底,她还是赞同于战王爷的警告,毕竟苏子衿是他们的掌中宝,她自是最为心疼。

苏墨和苏宁两兄弟听了,亦是摆出来了兄长的威严,便是苏宁素来笑嘻嘻的面容,也难得有些严肃。这样的战王府,看的周围百姓一阵羡慕。

苏子衿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若非当真疼宠入骨,苏家的人,怎么会临到这个时候,还威胁着司言?

凤凰盖头下,苏子衿淡淡一笑,心下倒是动容的。她虽欢喜司言,但却也知道,她的父母兄长,皆是因为疼惜她,才如此`警告’,这一切,她都看在眼底,而她的阿言,亦是不会为此恼了。

苏子衿的想法堪堪冒了起来,就听那一头,司言淡声道:“司言会对子衿好,岳父岳母还有二位兄长,皆可放心。”

他没有说什么誓言,没有信誓旦旦的模样,可他的话,却堪比誓言,让苏家几个人听了,都深觉欣慰。

这般想着,战王妃便点头,笑道:“因为我相信你,所以便将子衿妥帖的交给你了,务必好好珍视她。”

“背上轿!”战王妃的话才落下,就听喜婆一声示意响起。

司言垂眸,认真道:“司言铭记于心,不敢辜负。”

随着司言的声音落下,就见苏墨上前一步,他理了理衣袍,就低声看向苏子衿,说道:“子衿,这一次,让哥哥来背你。”

先前战王爷背过苏子衿一次,后来出了事情,于是,这一次,任凭战王爷怎么说,战王妃就是不肯让他来。故而,背苏子衿的人,就又落到了苏墨的身上。

相较于苏宁的唉声叹气,苏墨显然极为高兴的。只是,临到要背苏子衿,他心下便生了一丝紧张,好在他面上依旧沉稳,让人瞧不出来。

苏子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她就在青烟和青茗的搀扶下,上了苏墨的背。

司言全程紧紧盯着,一副生怕苏子衿落下来的模样,看的一旁的青烟和青茗,皆是忍不住心中暗笑。

这一个两个的,都显得这样镇定,尤其是司言,看起来更是波澜不惊,可青烟和青茗却是知道,司言此时的心情,指不定比苏子衿还要激动,还要紧张许多呢!

苏子衿很快便上了苏墨的背,这大抵是生平第一次,她被这个唤做兄长的男人这般小心翼翼,这般心绪惆怅的背起来。只是,比起战王爷先前几乎要哭了的模样,苏墨却显得要沉默一些。

感受到苏墨全身紧绷,苏子衿倒是不发一言。一直到即将抵达花轿处的时候,苏墨低沉而略微颤抖的声音,竟是忽然响起。

他张了张嘴,说道:“子衿,若是在长宁王府吃了苦,便记得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大概苏墨生来含蓄,如今这一句话,也全然是憋了一路,好难得才说出口。可听在苏子衿的耳朵里,却是异常的温暖。

微微抿唇,苏子衿轻声道:“大哥,子衿明白。”

说着,她紧了紧搂住苏墨的手,显得有些亲昵。

苏墨浑身一震,心下便是动容了几分。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沉重起来。身后,战王爷和苏宁眼巴巴的瞧着他,心里更是难受。

吾家有女初长成,便就这般嫁为他人妻,如何能叫人心中安稳的?

很快的,苏墨就放下了苏子衿,在青烟和青茗的搀扶下,她便坐进了花轿之内。

花轿的帘子缓缓落下,坐在里头的新嫁娘,却是极为温婉从容。

随着一声“吉时到!起轿!”的落下,孤鹜和落风等人,便安安稳稳的将轿子抬了起来。

司言冲苏家一行人点了点头,转身便翻身上马,他动作很是简单,却莫名的优雅而清贵。

上马以后,司言手下一挥,唢呐声响起,鞭炮声作响,整个迎亲的队伍便也开始动了起来。

一时间,沿街的百姓皆是欢呼喝彩,好不热闹。

长安郡主嫁人,十里红妆,春风阵阵,委实有些羡煞旁人。

与此同时,墨白和南洛等人便就坐在阁楼上观望。一瞧见司言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南洛便不由瘪了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喜乐见了,不由挑眼道:“瞧你这模样,啧啧,不然抢亲去吧?”

说着,喜乐朝着底下看去,见那嫁妆绵延的道儿,心下倒是暗暗给苏子衿竖了个大拇指。

“咱们太子殿下是情圣。”墨白似笑非笑道:“昨儿个,他可是说了,只要苏子衿幸福,他就幸福。”

昨日南洛便大醉了一场,一边喝酒一边泪流满面的,直至今日,墨白回忆起来,还是有些不堪入目的。

南洛一听墨白的奚落,便立即脖子一梗,瞪了一眼他,骂道:“假慈悲,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说着,他立即便露出一脸的委屈,心中越想便越是凄惨。

生平第一次欢喜一个姑娘,竟然还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亲了?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

“哎呦喂,这么情圣啊?”喜乐大大的眼珠子一转,便笑眯眯道:“娘娘腔,你不是还跟你老子保证要娶她回去?”

南洛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惊悚道:“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也就墨白知道,但墨白素来不是个大嘴巴的,所以他自是相信,不是墨白传出去的。

只是,南洛这样想着,却是不知道,他所认为的大嘴巴,其实是他的父皇,疆南国的皇帝……

就听喜乐抿嘴,乐呵呵道:“你先前不是画了一幅画在宫里头?你老子可是让人拓印了好几张,送到了墨家和我们药宗,就是百里家,也是送了一张过去,好似是在炫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吧?”

见到苏子衿的第一眼,喜乐便认出来了,毕竟南洛别的不济,但在绘画上,一直是个好手,便是御用画师,也是比不得他的好天赋。

“他娘的,”南洛一怒,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悲伤的心绪,只骂骂咧咧道:“这老头子真是不争气,嘴上没把门啊!”

南洛兀自骂着,一旁的墨白却是挑眉,圣洁的脸容上浮现一抹慈悲:“大约,陛下是怕你真的是弯的,这才急着想昭告天下吧。”

南洛一直以来,都是喜欢女装,故而整个百里家,墨家,药宗一群人,都私下觉得,百里奚将来是会喜欢男子的,毕竟有龙阳之癖的人,并不在少数,而疆南国皇帝显然不满,但却一直拿不出理由来辩驳……毕竟,南洛不仅喜欢女装,还不太喜欢和女孩儿一起耍闹,里里外外看着,都丝毫不像是男儿郎。

南洛闻言,更是心中火大的很,而那一头,喜乐却是盯着沿街撒铜币的暗卫,有些愣住。

这司言还真是财大气粗,竟是沿街撒过去,看来他今儿个,倒是真的高兴的很。可不是人人都说司言是冷面阎王?怎的她今日瞧着,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喜乐兀自想的认真,可就在这时,街头处有一阵烟尘之气浮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大规模的骚动。

“那头……”喜乐有些愣住,睁着大大的眼睛,咽了口唾沫道:“不会是真的在抢亲吧?”

喜乐的话一出来,墨白和南洛便都忍不住随之看去,这一看,他们两人都不由惊诧起来。

就见四周有杀手滚滚而来,烟雾弹放的到处都是,不多时,墨白等人都完全看不见那头的场面。

而烟雾之内,司言已然下了马车,朝着苏子衿的方向而去。孤鹜几个人也是同样守着花轿,寸步不离。

有血腥之气顿时弥漫,百姓们都惊叫仓惶,个个想要逃离。可那群杀手委实有些来势汹汹,不少沿街的百姓猝不及防,便被一刀毙命。

只是,司言哪里是好相与的,就在同一时刻,有暗卫和禁卫军朝着四面八方而来,一个个携着泠然杀意,朝着那些杀手拔剑相向,而不多时,那些杀手便抵不住暗卫和禁卫军的攻击,倒了一大片下来。

只是,令墨白惊讶的是,即便如此,那处的烟尘气息也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似乎……有人一直在放烟雾弹!

这般想法一升起,就见司言依旧纤尘不染,红袍蹁跹,隐隐约约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时间,烟尘尽散,司言眼底冷戾一片,寒凉清贵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

地上,尸体横陈,血流一片,可暗卫几个,却是依旧沉稳,丝毫没有被眼前的一幕震到。

司言冷着脸,就朝着花轿之内走去,他不紧不慢的掀开帘子,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说着,那帘子便被缓缓掀开了。

只是,眼前的一幕,却是令司言不禁顿住。

只见宽敞的花轿内,有两个新嫁娘盖着凤凰盖头,沉静的坐着。

若是不看两人红盖头下的面容,从身形和姿态来看,竟是一模一样。

孤鹜和落风等人皆是一惊,下一刻,就见其中一个新嫁娘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艳绝楚楚的脸容来。

紧接着,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另一个便同样掀开了盖头,顿时,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竟然有两个苏子衿!两个新嫁娘!

唯有司言,神色暗沉,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阿言,”左边的苏子衿抿唇,在看到身侧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时,不禁蹙眉:“假的?”

这一声阿言,几乎和苏子衿的声音一模一样,青烟和青茗凑上前来,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不仅样貌、身姿,就是妆容也一模一样的女子。

青茗仔仔细细的看着,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易容的破绽,心下正焦急着不安着。

“这是假的!”忽然想起什么,青茗惊叫起来:“世子,这不是我家主子!”

青烟闻言,也跟着道:“主子今早在额间绘了一朵红莲,我记得那红莲上,有六瓣!”

确实,今早沈芳菲给苏子衿绘红莲的时候,的确是绘了六瓣,可右边那个苏子衿,额间却只绘了五瓣,仔细看起来,倒是有些差异。

被指着说是`假的’的那个苏子衿,只微微抿唇,从容笑道:“你们两个跟我这样久,竟是还这般不通透么?”

这不通透,自然便是说青烟和青茗不够机灵了。

瞧着这女子的神色与口气,青烟和青茗一时间便又犹豫起来,若是撇开红莲不说,眼前这女子,确确实实是主子,一点儿也不差。

“哪里不通透?”青茗狐疑的瞧着她,心下百转千回。

苏子衿轻笑一声,眉眼生辉:“还记得今日最后是谁为我盖上盖头?”

“自是芳菲郡主。”青烟沉吟,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便惊道:“主子的意思,芳菲郡主她……”

今日苏子衿的妆容,一手由沈芳菲装扮,而这里有两个苏子衿,若是说衣物可以提前找那绣娘,那么这妆容,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立刻便绘成,而眼前这两个苏子衿,除了额间花瓣不同,其他的完全一致,若是说与沈芳菲不相干,谁又相信?

“倒是有趣。”左边的苏子衿莞尔一笑,弯唇道:“你们可是看到芳菲将我额间的红莲擦去了?就这般听信她的话。”

“主子……”青茗苦着脸,一时间又觉得左边这个苏子衿,才是真正的苏子衿。可一想起右边的苏子衿方才的一言一行,她便忍不住纠结起来。

然而,一旁的司言,却是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左右两个一模一样的苏子衿,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漠然。

“爷,这……吉时。”落风蹙眉,上前提醒道:“快来不及了。”

眼前这两个苏子衿固然棘手,但是误了吉时,也是有些糟糕的。

司言闻言,只不紧不慢的看了眼花轿里头的人,冰冷冷开口道:“把她抓起来。”

司言的话一落地,落风便不禁一愣,不过转瞬,他便立即朝着左边的苏子衿而去。

“阿言!”左边的苏子衿不禁一愣,脸色有些泛白,道:“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听着那个苏子衿的话,落风就一下子顿在了原处,迟疑不敢上前。

“动手。”司言凤眸深邃,却没有一丝温度:“不要让她逃了。”

“是,爷。”落风上前,手下一动,便朝着那个苏子衿的胳膊抓去。

只是,他堪堪要碰到那女子,就见那女子眸光一冷,手下一动,就有银针飞射出来。

若是仔细看去,那银针上略微泛黑,明显是淬了毒的。

与此同时,她手中银针执起,就快速的要朝真正的苏子衿的脖颈抵去,俨然是打算挟持苏子衿。

司言眸光一冷,只是他还没有动作之际,真正的苏子衿已然伸出手,她袖中有匕首飞出,直直便朝着那执着银针的女子而去。

那女子一惊,下意识便开始躲闪,然而,落风见此,不敢迟疑,立即便上前一拽,将那艳绝楚楚的女子拖了出来,同一时间,他手下一拍,便将那女子藏在手中的毒针一掌拍出。

瞧着那滚落在地的毒针,众人一时间皆是面面相觑。

看来,那女子果真是假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一个灵巧的转身,一掌朝着落风便拍了过去,掌风落下,她立即一个飞身,便打算逃离此处。

只是,她的那一掌不仅没有打到落风,反而让周围所有的暗卫和禁卫军,统统围了上来。

原本这女子的功夫便是不高,否则也不可能为了躲苏子衿的匕首而失手。如今在一群高手面前,她更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