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江谦恩看着何遇的眼睛,这应该是……瞎了。
“可能是爆炸时眼睛受到了强光的刺激,所以导致了双目失明,换了合适的眼角膜才能恢复。”
傅钰年看着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何遇,开口说道:“把他送到病房吧。”
医护人员将何遇推到ICU,是不允许人陪护的,会有专门的责任护士在那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照看着。
傅修看了看抢救室的门口,并没有发现唐维年的身影,刚要张口去问护士,却发现傅钰年抬脚就走。
“二爷!”
白玉京看着傅钰年的背影,蹙了蹙眉,对傅修说道:“二爷应该是去要做什么,你看着他点,别出事了。”
傅修点点头,看了一眼何秋子,最后拍了拍江舸的肩膀跑着追上傅钰年。
几个人刚走,唐维年就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他还穿手术服,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白玉京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唐维年突然倒在地上。
“维年!维年?”
·警察局
傅钰年坐在何丞孝的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何丞孝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望过去,他没杀何遇,他就问心无愧。
傅修站在一旁,这两个人这么坐着得有半个小时了,他看着眼珠子都酸疼酸疼的了,这俩人还能继续看下去。
“为什么去工厂。”
“谈合作。”
“谈什么合作。”
“我想这个二爷还管不着吧。”何丞孝淡笑道:“我知道何遇出了事,二爷心急,可问题是我今天去了工厂就直接去了销售部,然后一直到出去碰到何遇,我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这一点,所有在场的工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不可以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傅钰年出奇的冷静,傅修闻言打开,从外面拽进一个年轻人。
正是负责人的儿子,侯洋。
只见他畏畏缩缩的走进来,腿肚子都打着颤,见到傅钰年后更是两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爷!二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小先生会去库房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啊二爷!”
“够了。”傅修一脚踹上哭哭啼啼的侯洋,他这幅模样给谁哭丧呢?保不住二爷憋不住心里的火当场就给他解决了。
“说正事,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你老子也不用留后了!”
“是是是,我说我都说!”侯洋跪在地上擦着眼泪,“三天前,何先生找到了我,让我今天在库房放个定时炸弹,我当时肯定是不干的。但是何先生承诺我,事成之后会给我五万块钱,更不会伤人性命,所以我才……”
“你撒谎!”何丞孝紧蹙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他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会跟他说这些话!
侯洋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对着傅钰年说道:“二爷我不敢撒谎啊!更何况我爸也在这次爆炸中受了重伤,我怎么可能狠心去害死我的父亲啊!”
说着,侯洋又哭了起来,傅修见状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把你这些话再跟警察说一遍,你要是再哭下去,说不定不用等到定刑你就先死在这了!”
说着,将门打开,把人交给了门外的警察。
屋内,何丞孝紧紧的蹙着眉,看着面前冷静到过分的傅钰年,说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不是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江舸的身份是假的的。”
“挺久了,当时我有心怀疑,派人查了一下,果真查出点东西。但我还不敢确定,就让秋子给江舸过生日,何遇的生日是在五月份,而江舸是在二月份。”
“你挺聪明。”傅钰年终于有了动作,他点了颗烟,直到他的手摆在桌面上,何丞孝才看清。
他的手心里尽是干涸的血迹。
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杀人的冲动。
“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去杀何遇,因为他是我的大哥。”
何丞孝看着傅钰年,男人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并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
只有傅修知道,那个行事肆无忌惮的傅二爷,此时到底有多么的煎熬。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何丞孝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傅钰年捻灭烟头,站起身走了两步,停下又说道:“这件事我会交给警方,如果你是无辜的,他们自然会放了你。”
说完,带着傅修出了门,何丞孝靠在椅背上,脑袋里飞速的运转着,到底是谁会打这个一石二鸟的好算盘。
何家的客厅也是一片凝重的气氛,江舸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何家的人,开口说道:“不知道二叔是从哪听来的我不是何家的血脉。”
何顺才刚要说话,就被何振打断。“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丞孝救出来!”
“爸,丞孝是被人陷害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查查查!什么时候你的速度能快一点!那傅钰年是吃素的嘛!你以为这么多年来真就没有敢跟他作对的吗?你以为那么多跟他作对的人都去哪了!”
何振的怒气让厅中的气氛更加凝重,何秋子坐在冯丽芮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小声的啜泣着。
江舸开口说道:“何遇是傅钰年的爱人,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的人,我刚从医院回来,双目失明,内脏移位,如果不是关键时刻被人推了一把,可能就……”
何振叹了口气,他跟何遇见得次数不多,但是他记得很清楚,他很爱笑,笑起来的眼睛也别好看,总会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傅昌盛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中的菜谱,勾了勾嘴角,争来争去的,最后这菜谱不还是到了他的手里。
只是这菜谱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来哪有所谓的证据,想了想,将菜谱锁在自己的柜子里,起身走了出去。
“爸爸!”傅耔千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傅昌盛急匆匆的模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拘谨。
傅昌盛笑着将傅耔千抱起来,“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帮了爸爸多大的一个忙,你简直就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好孩子!”
傅耔千惊喜的看着傅昌盛,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夸奖,这是第一次。
“好了,爸爸现在有事要出去,你想吃什么告诉保姆,让保姆给你做。”
说着放下傅耔千就往出走,傅耔千脑海里闪过傅安澈的脸,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他那么信任自己,可自己却……
“爸爸,我还想去大哥家住,我想陪陪安澈。”
傅昌盛点了点头,“去吧,有什么事记得跟爸爸说。”
说完,下了楼。
傅耔千站在原地完了咬嘴唇,他的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像大哥跟何遇哥哥对安澈一样的对待自己。
他喜欢傅安澈,可同时又羡慕,甚至于嫉妒。
医院
白玉京坐在唐维年的床边,看着一脸憔悴的唐维年,白玉京的心里有着难过,更多的却是心疼。
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
更可怜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又或者说,他的目光就从没落到自己身上过。
白玉京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
“你喜欢他?”
江谦恩靠墙站着,他一直在门外等着,如果他此时还看不明白那就是个傻子。
白玉京喜欢唐维年。
而且还是那种暗恋!
“你怎么还在这?”白玉京转身看着江谦恩,蹙着眉问道。
江谦恩看着白玉京,同样是在家族的庇护下长大的。可唐维年活的比白玉京明白多了,他最起码懂得争取,可白玉京就跟一张白纸似的。
“喜欢就去争就去抢,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你的。”江谦恩走到白玉京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让我看看,白家的厉害。”
白家是传统家族,别说同意了,就是看到有同性手牵着手都会说一句伤风败俗。
江谦恩没在医院多呆,而是连夜坐飞机回了京城,这边的事得跟自家的父亲说一下。
何遇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命体征平稳,医生说过了这三天危险期,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安静休养,眼角膜也一直在寻找中。
傅钰年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看着何遇,傅修见状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开口劝了起来。
“二爷,吃点东西吧。”
“您一直这样,小先生醒了也不会开心的。”
“他一定会生气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您不好好照顾自己了。”
“二爷……”
傅钰年终于动了脚步,坐在了走廊上的凳子上,“我记得家里的冰箱里还有阿遇做的蛋糕,你去拿过来。”
“好,我这就去。”
傅钰年看着面前冰冷无情的病房门,今天他的脑海里都是何遇的模样,从第一次抱起他,看着他会爬会走,他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钰年。
只是之后的许多年里,他再也没叫过他一声钰年。
他知道何遇这是在怨他,怨他把他扔在那狼谭虎穴里,小小的孩子要装疯卖傻才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暗害。
终于,他长大了,他终于到了自己的身边。
可他忙着拓展商业,还没有过上几天消停日子,他就差点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身边。
今天他现在抢救室的门外,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消逝,如果何遇今天真的没有抢救过来,可能自己今后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傅钰年吃着傅修带回来的甜品,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加了燕麦的。
是何遇今早备出来的,他知道自己最爱喝了。
“你去看看维年吧。”
傅钰年突然开口,傅修一惊,看着傅钰年。
“别真的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傅钰年低着头,往常他是不会管这些事的,但如今他却突然觉得,如果他能帮上忙,或许他们就不会像自己这么痛苦。
傅修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唐维年的病房走去。
打开房门,坐到了唐维年的身边。
他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上去就跟常年营养不良一样。
手指抚上他的眉眼,较多年前在国外成熟了许多,可性子还跟小孩儿似的。其实对于那天晚上的事,自己是不怨他的。
怎么说呢,甚至还有点小窃喜跟欣喜在。
让他生气的是唐维年的态度,他睡了他,然后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算他故意拿何秋子出来气他他也不说一句我爱你。
就这么,硬生生的错过了。
低头吻上唐维年的唇,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唐维年的眼睛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傅修伸手盖上他的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门外,白玉京手里拿着饭盒,关上了病房门。
“白老师?”
何秋子手里也拿着个饭盒,看着白玉京问道:“你是来给唐医生送饭的吗?”
白玉京点了点头,看着何秋子哭肿的眼睛,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最惨的人还不是自己。
“那你看到傅修了吗?我找遍了这几个地方都没看到他。”
白玉京摇摇头,“他应该是去查爆炸的事情了,你回家安心等消息吧,等他忙完了一定会找你吧。”
“好吧。”何秋子落寞的笑了笑,其实在这种时候,她真的很希望傅修能够陪着她,但是……何秋子抬头对白玉京笑了笑,“我先回去了,我们一起等好消息吧。”
“好,路上小心点。”
看着何秋子聘聘婷婷的背影,白玉京摇了摇头,转身走向ICU病房,傅钰年还是在门口坐着。白玉京在门口看了眼何遇,才转身对傅钰年说道。
“安澈交给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小先生好了,你再垮了。”
说完,拍了拍傅钰年的肩膀,回了傅宅。
凌晨两点多的空气比白天要好很多,白玉京到客厅的时候傅安澈正裹着小毛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了立刻跑过来抱住他,白玉京顺势就把他抱了起来。
“白白,你可算回来了!”说着,还用手圈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一副依赖的模样。
白玉京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嗯?王妈没管你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地爸比还有白白,谁也管不住我。”傅安澈撇撇嘴,“可是今天你们都没回来,只有安澈一个人在家。”
“小千呢?”白玉京蹙眉。
“他白天回了三叔那边,傍晚才回来,现在已经回去睡觉了。”
白玉京点点头,抱着傅安澈上了楼,一天下来他也疲惫不堪了,简单的洗了洗,就抱着傅安澈睡觉了。
傅耔千听到了声音,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缝看了一眼傅安澈的房间。可却只只看到白玉京抱着傅安澈进去的背影。
大哥跟何遇哥哥没回来?
傅耔千小脑袋里有着两个大大的问号,随后又回到了床上继续睡觉。
只是他怎么睡也睡不踏实,他偷了何遇哥哥的菜谱,如果被何遇哥哥发现了,会不会就把他赶回去?
他不像安澈一样,有人疼有人爱,父母都不喜欢他,佣人也不待见他,他也只是想活的可以跟安澈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