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祭拜
走廊的灯是开着的,以防晚上下楼或者上楼看不清楼梯踩空,但此时何遇却伸手将灯关上,然后推开了一扇门。
何遇没有开灯,直接走了进去,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走到了一个地方,然后伸手打开了台灯,这是他搬去傅钰年卧室之前住的地方。
只不过摆放的东西跟布置大有变化,放眼望去,全都是娃娃。
有牵线木偶,有毛绒玩具,更多的是形态各异的人偶。
何遇摸了摸其中的一个人偶,然后坐在了一张桌子前,拿起一颗人偶的头部,细细的画了起来。
他的手很稳,手中的笔蘸上各种颜色的颜料,将什么都没有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名精致的少年。
这是他在精神病院养成的习惯,他住在一间单人间,因为这样方便看守,是何顺才安排的。
所以他只能晚上雕刻娃娃,刚开始他只能用到雕刻木头,因为没有多余的材料,刻刀没有就用水果刀,总能找到合适的东西。
后来他跟傅钰年提了要求,傅钰年什么也没问就都给他运了进来,他就在床底下扣开几片瓷砖,将里面掏空,然后将这些东西放进去,等到深夜没有人了再拿出来。
这个习惯陪了何遇十年,他晚上会吃着傅钰年托人送进来的甜食,画着这些东西,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害怕啊,害怕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冰冷冷的怪物,他怕有一天会忘记对傅钰年的爱,对小安澈的喜欢。
时钟敲到12点的那一刻,何遇手中的面庞完成了最后一笔,而此时房门也发出了“咔哒”一声,有人来了。
窗外的乌云散去,月光再次照耀在大地上,何遇手中的人偶也在灯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那是……他自己。
“被我抓到那么多次,还敢偷偷跑出来?”
傅钰年伸手打开灯,走到何遇的面前。何遇仰头望着他,笑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是睡着了,但是伸手没摸到你,就醒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何遇睡在他的身边已经成为了习惯,半夜伸手摸不到他,他就会瞬间惊醒,心里的惶恐不安接踵而来。
这个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傅钰年坐在何遇的身边,从他手里拿过他刚刚画好的人偶,摸了摸何遇的头,笑道:“心情不好了?”
何遇顺势躺进他的怀里,眼神暗了暗,“没有,只是最近用做噩梦。”
“什么噩梦?为什么没告诉我?”傅钰年闻言蹙眉,眼神严肃认真。
何遇眼里染上一层笑意,“没什么,只是突然梦到了我的母亲,她被熊熊烈火包围着,我难以想象她会有多疼。”
“乖,不想了。”傅钰年摸着何遇的后脑勺,缓解着他的情绪。
何遇母亲死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可说来也奇怪,他居然将自己母亲死时的场景记得清清楚楚,或许这就是母子连心吧。
“伯父伯母就算丢了命也要保护你,保护菜谱,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成为他们所希望的人。”
何遇的手攥着傅钰年的衣角,转头将下巴垫在傅钰年的肩膀上,噘着嘴亲了亲他的脖子,扬了扬嘴角。
“二爷,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傅钰年失笑。
“谢谢你将何遇从地狱里拽出来。”
傅钰年伸手抱起何遇,笑道:“就你矫情,爷抱你回去睡觉。”
“好。”何遇笑着,路过门口的时候伸手把灯关上,门带上,默契的仿佛这个场景他们做过上百遍。
回到房间后,傅钰年抱着何遇,直到他睡着,才起身走出房间,到了书房。
书架里一直有着暗格,傅钰年基本上不打开它,也没有人知道,距离上一次打开这个暗格,已经有两年的光景了。
傅钰年从里面拿出一个带锁的小箱子,转动正确的数字,将锁取下来。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叠照片跟这么多年来他查到的线索。
至于照片则是何遇小的时候,从周岁到接他回家,他的成长傅钰年都没有错过,即使他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何遇简直坚强的可怕。
他经常被人欺负,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发起疯来会按着他的头往泥里按,拿着树条抽他,看护人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但从来不去管他,甚至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他,吃剩下的已经馊了的饭,将才五岁的他关在没有窗户的黑屋子里,放很多的老鼠。
他能活着,等着他,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那一叠资料,他还没给何遇看过,有些事情还没查清楚,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江家,可现在对付江家,时候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