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想看看你在做什么。”郭朴说得平静无比,汪氏才不信这话,她笑容毫不走样,是她惯有的三分殷勤回话:“在算夏收,旧年里欠钱的人家,春苗也可以抵债。”郭朴不悦:“春苗抵债,就没有一季粮食,种田的人吃什么!”
汪氏是个标准过去的地主老财,春苗抵债,再想着谋人家田产,见郭朴不答应,汪氏一碰即回:“穷人们刁民也多,有好吃懒做不愿种田,春苗抵给别人不给咱们收下。”
郭朴权衡一下,断然道:“不行!这个名声不能要!”汪氏被教训得垂下头,郭朴又温和地道:“你们家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家里不能有。我挂着官职,要防御史们弹劾。”
他和气温和,汪氏又喜欢了:“还没有办,是城外两块田庄子中间那几块零散地,田主人游手好闲,不好好种又时常放鸡鸭牛踩家里的田,才对母亲说过,他们青苗不接时,接他们的青苗抵债,母亲正说不行,公子就让我喊回来。”
她低声道:“只是和你说一说。”郭朴哑然失笑:“是这样,我说重了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汪氏微笑:“怎么会,我在铺子里也想着你,这天长了,你只让三妹陪,三妹小孩子心性,难道不要玩花草。果然她不在,我的丫头们虽然不好,也可以陪一陪。”
郭朴心想还是算了吧,那两个是丫头吗?不知道的看到虎视眈眈,还以为是两只老虎。他对汪氏赞赏也欣赏,就是缠棉不起来。想到汪氏一陪夜,活似三只老虎郭朴就要躲开。
以前只让凤鸾陪,现在京里打着官司,是三位少夫人轮流来陪。不能让曹氏陪不要汪氏,汪氏心里又要乱想。
再说汪氏这么殷勤,她又有话说,下面果然是几句轻言俏语:“邱夫人请我和母亲去做客,说来外省的哪一位夫人,母亲有诰封在身,我去可穿什么呢?”因要不来,汪氏另有一套说词:“不然三妹陪母亲去,公子把诰封给她穿上,一定神气。”
这种以退为进的话,郭朴只装听不到,一道诰封给哪一个的好?他还不定主意。凤鸾乖乖巧巧,汪氏却要顶门立户,曹氏是肯定要处置,汪氏又还不能让人安心。
把诰封给凤鸾穿,郭朴不愿意让凤鸾出去待客。他索性不提这事,只道:“你不去让母亲一个人去,喊你来是有事情说,你又扯上这些。”
汪氏微红着脸装羞涩:“母亲已经对我说陪着去,我只是怕去到别人看着不像。”郭朴觉得无味,汪氏让人不放心的地方就在这里,看着一样还要一样,说贪心吧,家里生意迟早要给她;说给她吧,又总担心她心中有鬼。
私查汪氏和盯着铺子上的生意,郭朴没有看出来不对,而汪氏最近老实不少,郭夫人已经要让她管一部分的家。
把诰封这事不提,郭朴道:“喊你来是问你,今年你看生意中有什么打算?”汪氏机灵地道:“咱们家的生意应该往外省里去,京里江南以至关外,都应该去才是。只是没有可靠的人,京里是天子脚下难以安铺子,房价儿贵,老铺子也不会轻易容我们插脚。再有江南原本有几间铺子,没有得力的人勉强支撑。关外的商人跑远路来贩东西,不如咱们自己去安个铺子这样多好。”
郭朴询问道:“关外人家肯让安铺子吗?”汪氏胸有成竹:“我会过几个关外老客,和他们说入干股,只管着地面儿平静,给他们分三成,前几年少赚些,等到咱们人头儿熟,再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