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是不是毛家的小子,毛家的小子我见过,他能来找一次,就会有第二回,再来我一见就知道。”郭有银不相信这事,就是这城不算忒小,也不算大,中等偏下的城市。
这样的城市里只要打听,就可以打听出来别人家的若干私事。就是有人偷情,也会有人看得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要是汪氏、曹氏现在私会人,还能多瞒几天。因为别人就算是见到这样的人来去,也不认识她们是谁家的人。
有私情的,肯定私会过,要么以后还会私会!要私会,总得有个地方。就是去城外,守城的人看不清,街上往来的人肯定有认识的,一定会问,去哪里做什么。
要打听要证实,不是太难。
郭夫人才没这个时间去证实,她懒懒地道:“我们等着呢,对看门的说,看着周氏的丫头出去就行。要是有鬼,先在身边的人身上。”
夫妻两个人慢慢说着睡去,梅香和竹香把房门关好,放下铺盖也去睡。洁白雪花半夜里飘飘落落加大,两个上夜打更的人缩着头过来,走两步敲一下:“五更了,小心火烛。”
在他们走过去以后,黑漆漆的墙头上冒出一个人头。墙头上全是积雪,人爬在上面只有更冷,没有不冷。
他身着大厚棉袄,头戴大厚棉帽子,低声咒骂:“娘的!这苦差事要我做!三更天冷得不行,街上又有巡街的,哪里能出来!”
院子里几盏气死风灯,在北风中忽悠悠飘动,带来不少光亮。就是没有灯,一片雪地也是明亮的。
高高的院墙又让这个人为了难?白天来看过没有这么高,晚上在墙头上往下看,总觉得会摔坏人。
跳,还是不跳?他犹豫再三,忽然院子里有一声喊:“有贼,墙上有贼,快来人呐!”这个人大喜,他听出来是五巧的声音。
这就不用跳,他直接出溜滑到街上,一路小跑出路口。这么晚,还有灯火通明的地方,是赌场和花街柳巷,别处全是黑暗中。
他跑到黑暗处,把衣服脱下来反穿,是一件厚厚的黑色府绸袍子。帽子反过来戴,有模有样的大帽子。
哼着小曲子,身子乱摇着,他往相熟的地方而去,门口遇到老鸨:“汪掌柜的,你总算来了。”这是汪氏的堂兄汪贵,和汪氏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汪家所在的城里,也有郭家的生意,郭家所在的城里,也有汪家的生意。汪贵,就是这里的掌柜,白天装毛元的是他铺子里伙计,喊破的人,是他!
他走了,郭家乱起来。最先起来的是郭有银和郭夫人,梅香来传话,嘴唇气得发白直哆嗦:“听人说,是戴着大帽子的一个人,和白天的那个人很像。”
以梅香来看,就是夜半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