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扶着凤鸾,从柴火堆后面战战兢兢走出来,两个人身上发上全是细柴禾,凤鸾噙着眼泪,扑到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衙役们押着人往外面走,周忠顾不得去铺子里,一个人在这里支应门户。送衙役们走,见地上留下许多污渍,周忠叹气取把扫帚来扫,隔壁门打开,韩婆子摇着手帕子走出来:“唷,这是怎么了?”
周忠不理她,韩婆子撇嘴一笑,故意凑上来问:“刚才好似要造反,怎么着,你们家姑娘真能耐,郭老爷子一个老头子她也拿得下来,这造反的人,她也能赶走!”
“啪”地重重一声,是周忠摔了扫帚,怒目道:“你!”再说一句,把你嘴用扫帚堵上!
韩婆子见他动了真怒,这才哼一声,一扭一扭往家门口走。又听到身后脚步声响,韩婆子急忙回身看热闹,只盼着是那些人再来上一下才好。
见一个旧衣旧衫不着外衣的人飞奔而来,在日头下面只见半旧里衣上沾的全是泥,周忠急忙迎上去,韩婆子吃惊瞪大眼睛,她是真的吃惊:“来保,你这是唱哪一出?”
这是去邻县请舅老爷顾玉堂来送地契的家人来保。
吃惊过的韩婆子明白过来,掩着口笑个不停,把来保上下一通打量:“你这里衣儿新花样,这一大块是什么?”
来保素来腼腆,路上遇了强盗没有外衣,一路飞奔回来气喘吁吁,见韩婆子问,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这是补丁。”
“你要是不说,我还当是个花呢。”韩婆子正在笑,周忠闷声不响捡起扫帚,有力对着韩婆子身上横扫过来,韩婆子惊呼躲避声中,周忠大声道:“我扫地,我扫地,我扫干净地!”更用力挥着扫帚对这讨厌婆子身上横扫一通。
韩婆子退,再退,一直退到自家门里头,后脚根遇到门槛,一屁股坐到门里面。周忠横眉怒目,一手握着扫帚,一手叉腰,立在韩婆子门口大声道:“再有不干净的地,我再来扫!”重重哼一声,转身来看来保:“老爷等急了,你快进去!”
来保拔腿就进去,见到周士元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顾氏和凤鸾边哭边给他重新上药,刚才那一场乱,周士元的伤腿重新被扯动。
“老爷,我对不起您。我和舅老爷走了两天没有事,只有一天的路遇到强盗,他们抢走所有东西,还剥了我们衣服,舅老爷让我赶快回来报信,他不是顾着回去换衣服,是回去急着补地契,急着送回来!”
顾氏唬得眼睛都直了,“扑通”又往地上一坐,凤鸾也直着眼睛,只是怔怔着对着父亲和来保看。
舅舅不能及时赶到,这如何是好?就是郭老爷子无事能等,这些债主们可不能再等。周家的生意要是能再起来,他们或许还愿意缓一缓。这不能再等,来逼着他们卖铺子卖宅子还债的人,又要再来逼迫。
这如何是好?
周士元长长地叹气,沮丧灰心得不行:“屋漏偏遇连阴雨,我周士元上辈子作下什么样的亏心事,这辈子有这样的报应!”
真是事事全没有运气,要是有一点儿运气,也不会这样全赶在一处。
外面周忠引进来本城的邢捕快,来到是客气的,把手中传票给周士元看一看:“到你们家闹的船工们,跪在当堂把你告了,县太爷下了传票来提,请跟我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