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这燃香中掺了可致小产的东西,不过份量微末,短期内造不成大事,但时间一长,尤其是到了生产期,引个大出血却是绰绰有余。”
黎胤贤说得平淡,皇后和一众人等皆大惊失色。
“这燃香用了多久?”
大宫女颤抖着嘴唇,不敢隐瞒,连忙说道:“还不到半月。”
“嗯,尚未酿成大祸。”黎胤贤点点头。
“大人可要开些药?”
“那倒不必,端喝下官前些日子开的安胎药便可,正常饮食,那些微末毒素可自行从身体里排出去。”黎胤贤用帕子擦了擦那根银针,又揣回了袖子里,说道:“不过此事非同小可,皇后还是再仔细查查宫中的人吧?”
“本宫明白,多谢黎大人。”皇后神色肃穆,细白的手掌攥紧,指甲嵌进掌心里,因愤怒而全然没察觉到疼痛。
黎胤贤前脚走,后脚皇后就让人开始搜宫。
不过她说的搜宫并非搜整个后宫,对方做事如此隐秘,现在必然手边已经没了证据,但在她自己的宫里搜查,却可以震慑一些人。
比如,宫女,或内侍。
小喽啰就算胆子再大,做了亏心事,也免不了露出些细微表情来。
更何况,皇后待他们不薄。
鸾凤宫中的待遇比之在其他宫中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皇后生性平和,待人宽厚,即便下面的人犯了错,也甚少有动板子的,更别提要人命了,身边跟着的大宫女也是从黎家旁支带过来的,为人手段不仅精明,而且心思细腻,深懂如何拿捏人心,恩威并施。
不过像这次事态严重,又撇不开嫌疑的,皇后也只是给了银钱,随后遣出宫去,也没打算要人家的命。
但是一旦出了宫,命就不由己了。
故而,有些人趁着被遣出宫去之前,就偷偷找到了大宫女。
不过,这也仅限于之前走漏皇后有喜这件事,这次燃香的事,却毫无头绪。
皇后没打算告诉皇帝,本想自己解决,可当晚,百里冼在处理完公务之后还是匆匆赶来,然而那燃香带着香炉都被黎胤贤扔到外面花坛里去了,之后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宫女和内侍敢去收拾,这可是证物!
“他为何要扔出去?”百里冼也觉得奇怪。
皇后摇了摇头,按理说这是证物,就该好好保存下来,可黎胤贤却都没跟皇后解释那是什么东西,只说了效用,原以为他会拿回去仔细研究,却不料他在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之后,随手就给扔了。
“去将那东西拿进来给朕瞧瞧。”
“皇上识药?”皇后有那么一刹的疑问。
百里冼表情一顿,随后又摆手道:“算了,不看了。”
皇后提着袖子掩了掩唇,忍住没笑出声,说道:“黎大人自有黎大人的用意,皇上不必忧心。”
百里冼叹了口气,眼睛瞄在皇后的肚子上,伸手摸了摸,说道:“如今前朝,后宫,哪一个都不让朕省心。偏在这时候,这孩子却也要来凑热闹,可愁煞朕了。”
“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许是知道好事将近,所以才急忙赶来的。”皇后握住百里冼微凉的手,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搔了搔。
百里冼反手握住她,笑容自眼角漾开来:“还没出生呢,皇后就帮这孩子说话了,以后朕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咯。”
皇后被他逗得直笑,随后身子一歪,轻轻靠在他肩头上。
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这孩子也定然要为他平安健康地生下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不介意手上染点不一样的颜色。
“朕……”
百里冼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外,又回头与皇后相视着。
“给皇后跳支舞?”
“好啊!”皇后直起身来,径直走到一架筝前,笑容明媚:“妾身给皇上奏乐。”
片刻后,屋里就传出了轻荡悠扬的琴音,还和着脚尖落地的轻巧节奏,哒哒哒的,似是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招惹得人止不住的心动,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想扭头往里面瞅一眼,却被身旁一起守着的大宫女伸手打了一下头。
“莫要东张西望。”大宫女严肃道,视线在低头的小宫女头上落了一瞬,又道:“都警醒着点,不可出纰漏。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欲取人性命,可若真伤了,皇上可不会心慈手软。”
“奴婢明白了。”
小宫女颤巍巍地应声,挺直了脊背,又用力眨了眨眼睛,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再不敢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