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给的呗。”
“谁那么大胆子给她这种毒?”
“要杀她,骗她喝。”
拳头倏然握紧,邱仲肖眼瞅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过放心,下手的人已经被百里烨的人丢去乱葬岗了,这会儿子尸体都该被豺狗叼走了。”
话音刚落,寒意稍稍降下去那么一点:“那这跟说她邪性有什么关系?”
“传闻中黎三小姐就是个傻子,智商停留在稚儿,出嫁的时候路都走不稳,可是从喜轿上下来的时候,稳稳当当,之后将军府中就有人说新娘子不傻,就是作了点儿,时常把自己往死了折腾。”
邱仲肖喝了口茶,歇了口气:“你再瞅瞅她刚才追你那样儿,不邪性吗?”
这么一说,确实挺邪性的。
“那毒……”蒙面小倌抬起头,眼神有些迟疑:“她真喝了。”
“喝了,在喜轿上喝的。”
“你怎么知道?你趴人家轿子底下了?”
“动手的人说的。”
“动手的不是死了吗?”
邱仲肖没说话,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半晌,蒙面小倌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会死,留了证据。”
“是,她的尸体一从将军府后门抬出来,就有人去了我那里,是一个小乞丐,脏得长成什么样都看不出来,递了一张字条,上面把谁给的毒、怎么来的毒、什么时候给的毒、怎么骗她喝的,记载得一清二楚。”
“算得可真精啊!”
修长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清脆得发出一节一节的声响,蒙面小倌又问道:“这事儿,百里烨不知道吧?”
“我可不跟他说,他自己后院起的火自己灭,能查到多少都算他自己的,要是黎三小姐真没了,那不是恰好如了您的愿吗?将军府和相府就永远不可能绑成一条绳。”邱仲肖笑了一下,谈不上多奸诈,也谈不上多正义。
党争这种事,死几个人,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果有需要,他也可以去死。
往后青史留名,他死得其所,家中子弟皆受荫庇,挺好。
邱仲肖翘着二郎腿,一碗清茶被他喝出了酒的架势。
黎童那头在逛了几圈之后觉得很没意思,想回去松庭楼再看看,可无奈有春盯得太紧,只得作罢。
一路无精打采地回了将军府,刚踏过门槛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喊叫声。
回过头去,却是一个小厮,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是眼熟,黎童略略认了认,想起来是相府的。
“是否家中/出了什么事?”黎童关切问道。
那小厮摆了摆手,扯开嘴角:“是夫人想您了,便派小的过来问问,您何时回相府一趟看看相爷和夫人?”
黎童“哦”了一声,温和道:“那就明日吧,明日没什么事。”
“好咧,那小的这就回去准备了。”
“去吧,路上小心。”
那小厮笑得灿烂,来匆匆去匆匆,头也不回。
对于相府那一家子,黎童倒是一点都不反感,在这样一个年代里,还能对一个傻女儿这么疼爱宠溺的父母,实在是不多,而且还是身处高位的,更加是难能可贵,值得珍惜。
“将军在府里吗?”
“在的,请了几位大人在书房谈事。”管家恭敬回答。
黎童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本想回院子的脚步转了个弯,朝着书房去了。
果不其然,吴梦泉也在其中。
而令人意外的是,她那位风骚大哥也在其中,而且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笑得花枝乱颤,一双狐狸眼波光粼粼,诱人深陷。
另外的几个,黎童不认识,不过在皇帝生辰宴上的时候都见过,跟百里烨有过几次简单的接触和交谈,但大家都保持了很好的距离,以至于当时也都没瞧出来他们之间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他们都隐藏得很好。
吴梦泉的伤势已经好了,不过那半块被削掉的耳朵终究还是没能补回去,如今看上去缺了半块,着实怪异。
黎童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转头的瞬间,站在书房里的百里烨转过脖子来,视线恰巧落在黎童身上,他说出口的话略略停顿了一下,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黎胤之也跟着看向门外,不过晚了一步,没能看见黎童。
“将军,徐凌已经到翊城了。”其中一名官员开口道。
百里烨点点头,目露欣赏:“让他先待着吧,看看翊城的情况。”
“听闻最近翊城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批流民?”
黎胤之捏着扇子晃了晃:“不是流民,是一批被打劫了的外商,听闻已经被安排去官驿了。”
百里烨微微皱眉:“谁的动作这么快?”
“还没查到,不过我的人看到了邱仲肖在官驿附近晃过。”黎胤之唇角带笑,拿扇子尖戳着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