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唉声叹气的功夫,百里烨恰好从外头进来,一边脱去外衫,一边朝里屋走来。
“夫人,是不是方才想起了什么?”
黎童支起脖子,咋说呢?
说她怀疑羽帘?
证据呢?
因为觉着羽帘的手有些像?
这理由太站不住脚了,更何况,羽帘是将军府出来的人,可以说是百里烨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以来,羽帘尽心尽力地伺候,全然看不出有害她之心。
难顶啊!
“没有。”这话说得纠结万分,黎童翻过身去,心里一揪一揪得疼。
百里烨想了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像是往常一样搂住她。
“为夫说过,夫人可以依靠我。”
“倘若你的人要杀我呢?”说出口的同时,黎童就后悔了,因为身后的人整个颤了一下,气氛霎时间降至冰点,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谁?”身后的人语气冰冷,黎童没敢做声,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只受了惊的鹌鹑。
“是谁?”他又问了一遍,但这一遍似乎是觉察到了黎童的不安,语气略略有些收敛,可还是止不住满身爆发出来的杀气。
黎童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将身子转过去面对他。
男人的眉已经蹙到了一起,冷硬的唇线此时抿得很紧,黎童突然有些歉疚,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不该跟他说的,他的心事已经够多的了。
“我……我也只是猜测,还没证据。”
百里烨静静凝视着怀里的小女人,白皙细腻的小脸,还带着些许苍白,眼神微微闪烁着,含着些许不安、担忧和紧张,以及一点点的害怕,他那颗浸满了鲜血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轻轻地跳动起来
,拥着她的手稍稍收紧了些,他将唇贴在她额头上,而后又偏了偏,吻在她发上。
“我自己查吧,这事你别插手了。回头碧雨查出那瓷瓶的来历了,让他告诉我一声就好。”黎童轻声说着。
“好。”
黎童看着百里烨沉如深夜的眼眸,又将视线慢慢下移,落在那张抿着的唇上,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蠕/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口。
不知怎么的,大概是突然被夺舍了吧?
黎童抬手捂住了百里烨过于深邃的眼神,而后倾身向前,柔/软的唇/瓣轻轻压了上去,百里烨整个身子立刻僵硬住,只片刻间,他便也压了过来,那勇往直前不顾退路的架势吓到了黎童。
情动之处,唇齿相依,两处呼吸,紧密交缠。
停下时,两人都微微喘着气,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黎童红着脸,突然反应过来,很是想当场敲开自己的脑袋,刚才怎么就没忍住,竟然去撩拨这人?
黎童不敢看百里烨,将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彻底变成一只鹌鹑。
百里烨一愣,随后闷闷地笑了出来,胸腔震荡,那声音仿佛魅惑之音,蜿蜒着爬进黎童耳朵里,赖在她心上不下去。
“别笑了。”黎童略带着些软软的语调,好似在撒娇。
百里烨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酥酥麻麻得让他险些克制不住自己,只得咬着牙,唇角却始终扬着,那样子看起来有点怪异的凶狠。
真是遭罪啊!
他不是不想,只是不能,不敢。
如今情势不明,黎相又态度暧昧,小皇帝虚虚实实,朝廷里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小九九,吴梦泉被刺杀的真凶还没找到,他起码现在还不能动她。
彼此的心意倒是已经明朗,这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看着黎童的睡颜,百里烨从没有哪一个晚上心情如此安静过,很踏实,仿佛是无论结局如何都会有人站在身边陪着自己的踏实,可他又很难过,为什么不早一点去相府,或者再早一点,他还没有那番野心的时候。
如今,真不是好时候。
他以往总唾弃大哥,堂堂一国之君,文能定邦,武能御敌,却偏偏怕那爱搓麻的老皇后,那没心没肺的老太婆子如今过得可舒坦呢!
他垂下眼帘来,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黎童娇嫩的面庞上,像是怕茧子划疼她的脸,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若是那天我败了,他必不会留我,你背后有黎相和汪家,一定不会有事,只是下半辈子可能出不了相府了。到时候,你就学学你姑太奶奶。”百里烨轻轻捧住她的脸,满目柔情:“算了,你这么没心没肺的,肯定也不会有多想我。”
“你们黎家的人,都冷心冷情的。”
“夫人。”
黎童的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听到了百里烨的话,显得很不安稳,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的话。
百里烨附耳过去,才勉强听清,却是无奈一笑,抱紧了她。
“百里烨,臭流氓,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