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最后还是走了进来,带走了已经彻底崩溃的迟以蔚,和管家大叔微微点了个头便走了。管家大叔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身后的老宅,念叨了一句老爷。然后默默的站在原地。夜幕中他的背影被拉的很长,却也佝偻的很厉害。其实,他也已经年过六十了。
她有些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间房子的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即便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有些阳光从缝隙中溜了进来,为满室黑暗洒下一缕金黄。
她低头,果然手里还牢牢攥着那封信,紧的连手指都几乎要掐紧自己的肉里,那封信自然也被她有些长的指甲戳破了好几个洞。她起身,把那封信细细的叠好,却又一边叠一边落着泪。总是不知为缘何为爷爷流泪,这一次却清楚明白。
那老人不过是一个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孙女疼爱的老人家罢了,他说不出口的疼爱却被她一再的误解,最后也只能带着遗憾默默的死去。虽然那天的最后,她还是在爷爷耳边唤了他,却没能再度唤醒他。
“小蔚,”迟衡打开门看着她:“该去准备你爷爷的葬礼了,从今往后,你依旧姓迟,而我,只是王耀桐。”他眼里闪烁着水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无限的深情。
她心底某处极其柔软,忽然想起,面前这个是她此生唯爱了,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他的。她已经因为错怪失去了爷爷,不想再因为错过痛失自己所爱。
“你……”她开口,嗓音极哑,迟衡进门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润嗓,从头至尾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静静等待着,她再度开口,眼里是孤注一掷的奋勇:“以后,只我们两人,相伴一生,从此永不相欠。好不好?”
迟衡面上并未透出什么喜色,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看清她的憔悴与疲惫之后转了念头,笑言:“好,从此相伴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永不负卿意。”
这是迟以蔚第一次听到迟衡说这样的话,也是唯一的一次。迟衡从不是那样文艺和书香气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迟以蔚倒是微笑了出来。
然后拉起他的手,挺直脊背道:“好,那我们现在,去送爷爷最后一程,让他安安心心的看着我们的快乐然后去陪我的爸妈和哥哥,还有我们的,儿子。”
两人间微有些沉默,不管那孩子逝去多久,始终都是她们心头的肉,又怎么会忘记?也许是因为也知道自己的话题有些沉闷了,迟以蔚主动开口问他。
“这一次的葬礼,我们以什么身份举办?”
倒也没错,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太多尴尬,迟衡的迟家的养子,按理说应该是由迟衡和迟以韵的父母送迟老爷子入葬,可是他又是迟以韵的未婚夫,还是和迟以蔚一起手挽手去的葬礼,迟以蔚又是迟老爷子的亲孙女,这关系,无论谁看都是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