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以蔚过去十六年的时光里,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迟衡会离开她,不要她,放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自生自灭。也许是她太过信任他,又或是太信任自己,总觉得他们是一家人,死也不会分开。
可当真相摆在眼前时,她又觉得当初那般趾高气昂信誓旦旦也不过是一场披了糖衣的笑话,究竟是她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还是他认为她没有那么重要,迟以蔚已经弄不清了。
她曾经矫情过,演戏过,哭过笑过,放弃自己过,可从来没有一次,会让她觉得恐惧的像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走在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城市,看着来来往往每一张陌生的脸孔,她惊愕的发现,离开迟衡,对她来说等于失去了生存能力。
虚脱的走出部队驻扎的地点,她双目无神的交出通行证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这条路又长又宽,人烟稀少的路边满是落了一地的银杏树叶,唯美的不像话。可如今看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片的死气沉沉。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好累,双腿机械的往前一步步的挪动着,随着人流飘来荡去的不知该去向何方。脚上的鞋子脏了,肚子空空如也的咕咕叫着,脸色苍白浑身冷汗,她这副游魂一般的模样很快引起了路边行人的注意。
有人问她家在哪里,有人问她怎么了,还有人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一一摇头,双目没有焦距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瘦,只是僵硬的摇着头,然后继续不停的往前走去。
她也想问自己,家在哪里呢?她也很想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该对这些善良的人们露出笑容,然后告诉他们她不需要帮助她现在很好,可是启唇,却发现嘴角扯不开,话也说不出来……
天色渐渐黑了,人烟渐渐稀少起来,她从一条路走到另一条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坚持不住跪倒在一家饰品店门前,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又是颤抖又是无力的很,根本没有能力再一次站起来。
默默的缩回自己的腿,她双手环膝干脆坐在原地,看着路边的街灯一盏盏的亮起来,看着行色匆匆急着回家的路人和笑意盈盈幸福的情侣,她也想笑啊。她也多么希望迟衡能和他们一样啊,挽着自己心爱的人,护着她不被人流撞到,拥着她万般珍视。
她使了那么多的手段和心计,用尽了那么多无聊又不可爱的小策略,一个个赶走了迟衡身边的女人,却没想到她最后一个赶走的,竟然会是她自己。
面前有个小女孩走过,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问道,这个姐姐为什么哭了?她好羞羞……年轻的父母笑着哄稚嫩的女儿,说那个姐姐只是难过自己没有听爸妈的话早点回家。
然后小女孩很自豪的说着她多么听父母的话,一家三口笑着走远。迟以蔚忽然想起自己过世了许久无缘得见的父母和哥哥,突然痛的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自己一直不介意的,因为爷爷说的多了,迟家那对夫妻说的多了,自己的姥姥恨的多了,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对父母是没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