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伊见淤痕消退,停止施术,他自然看得出秋言从心底里的抗拒情绪,原本想要落在他肩上的手攥了攥,最终垂在身畔:“他,瑟林的事我来解决。希尔,这一周的课暂停,从现在起别离开你母上半步。”
希尔跳下椅子,郑重领命:“是,父王!”
休伊并没有陪同他们回寝宫休息,而是指派了一队亲信侍卫保护秋言的安全。从前出席活动什么的,秋言的经纪公司也给他雇过保镖,但这回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寝宫外站满了人,连楼下花丛里都是,阵仗隆重得秋言受宠若惊。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希尔亦然。
“希尔。”
“嗯。”
“瑟林是个什么样的人?”
希尔想起他就来气,可问题是母上提的,他不能不回答:“他是个怪人,名义上我们是叔侄,其实根本没见过几面,也谈不上了解,而且他神出鬼没的,连父王都很难抓到他。”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他好像受过什么刺激,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而且特别喜欢兔妖。”
“什么叫,特别喜欢兔妖?”秋言总觉得这是话里有话,再联系瑟林的所作所为,这人应该有什么奇特爱好。
希尔想了想道:“花园里养了很多兔子母上见到了吧。”
秋言点头:“靠近喷水池那边,我去看过。”
“听说那些兔子大多是他从四处搜集来的,都是没有修成灵识的,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说不定是养来吃的,秋言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希尔拉起秋言的手握在掌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母上别担心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个十恶不赦,像希斯塔那样的大坏蛋,你会不会赞同瑟林的做法?”
秋言并非脑袋一热信口胡言,顶着希斯塔的身份,被人恨也在情理之中。休伊会杀掉谈论希斯塔的人,希尔对希斯塔也不抱好感。
这对父子之所以会对自己好,只因为他们认定自己是他们的妻子、母亲,等到发现一切都是误会,他们倾尽感情的人居然是最恨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希尔眨巴着大眼睛:“要我说实话吗?”
秋言开始不安起来,明明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会惧怕亲耳听到:“当然要实话。”
希尔摆弄起手指,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半分钟才继续说下去:“从记事以来,我总是一个人,父王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哥哥们也不常回家,宫里没有同龄伙伴,其他人都只当我是王子。其实我在这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尽管身份地位不同,但秋言跟希尔的境遇很相似。他在进军演艺圈后,身边永远热热闹闹的,但能交心的人却少之又少。尽管有姑姑和表妹两个至亲在,秋言从来不会在她们面前抱怨工作上的事,以免她们担心。秋言长叹一声气:“你也不容易啊。”
“等到母上回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希尔瞄了秋言一眼,“你会陪我胡闹,有时候还捉弄我,挺不靠谱的。”
秋言扬起拳头假装要打他:“我还帮你洗头发穿训练服呢,有用的不往心里记!”
希尔往旁边闪了闪,笑着捂住脑袋:“还经常吓唬我,一点也不像个母亲。”
秋言掀开被子把腿往床下迈。
“可是你对我好,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我在想什么。”
听到后面这句,秋言又把腿收了回来。
希尔翻身坐起,挺直脊背定定望向秋言的眼睛,目光极其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所以,就算你是比希斯塔更坏的人,我也会跟你站在一起,只是如果你滥_杀无辜,我会阻止你。”
这孩子有着超乎年纪的果敢,他肯表达的便是他真实的想法,秋言不怀疑这点,但他也更担心希尔说到做到:若有一天证实了自己就是希斯塔,希尔也会放弃王子的身份,随自己过上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哄希尔睡下后,秋言最后一次帮他掖紧被角。他把落地窗推开道缝隙,按照咒术老师传授的经验朝楼下的两个侍卫丢出催眠符,待他们东倒西歪睡着后,秋言变成兔子身溜出寝宫钻进花园草丛。
常言道狡兔三窟,瑟林养的那群兔子偷偷挖了不少洞,秋言选了个最隐蔽的钻进去,或许是兔子的天性使然,他一次就选中了通往宫墙另一侧的正确通道,接下来只要穿过林子就安全了。
他在出洞前并未发现任何危险,便钻出来往树林里走,谁知前爪刚迈进林子,一柄利剑从天而降直刺入地面,秋言哪怕再前行半步,胳膊就要被切掉了!他瞬间吓出一身冷汗,猛回过头去,眼睛更是看直了。
一身银甲的塞伦背对月光而立,他本人比剑芒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