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这才缓缓松口,轰然一声巨响,朱厌的尸体砸落地面,它扭过头,在自己的前肢撕咬出一个硕大的伤口,鎏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滴落在尸体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坑洞,黑色的妖气蒸腾而起,不过片刻,庞大的妖兽就已变作一地飞灰。
辟邪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似的,摇晃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一直束缚住靳丞的金色光芒终于散开,靳丞踉跄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向身形庞大的辟邪。
辟邪的呼吸很急促,纯白的毛发上沾满了鲜血,数不清的伤痕遍布全身,灿金色的兽瞳定定的看着靳丞所在的方向,终于看到男人的身影时,它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呜咽了一声。
靳丞跪倒在辟邪面前,颤抖着手指抚上妖兽染着灿金色鲜血的脸庞,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顾茗艰难的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他能感觉得到体内力量的溢散,无论是激发妖血获得的妖力,还是二十多年来苦苦修炼得来的灵力,都在一点一点的离开他的身体,连四肢百骸都变得格外沉重,让他想起自己年幼时,被乾吾从叔父家接走的时候。
乾吾的家很偏远,他年纪太小,就算被师父拉着,也还是走的跌跌撞撞,很快就走不动了,只能委屈巴巴的坐在路边。
乾吾低下头来看他,嗓音不辨喜怒:“你走不走?”
“我不走!”他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要走嘛,我好累的!”
乾吾蹲下身,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沉沉叹了口气。
他眨眨眼,好奇的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叹气呀?”
“我替你发愁。”乾吾把他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这小东西,明明是个好逸恶劳,不思进取的性子,却注定要一生清贫,颠沛流离,像你这样的小祸星,怕是以后连媳妇都讨不着。”
“师父讨厌!小茗一定能讨到媳妇的!”
“嘿,看你那丑样,谁家姑娘敢嫁你?”
“呜呜呜,师父欺负人……”
——要是能再见乾吾一次就好了,至少还能告诉他,无论是丑陋骇人还是貌美如花,他都曾被人深深的疼爱过,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