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倒是天天来人,不是皇后赐下绫罗,就是内司新奉上的新鲜瓜果,然后来的人或是嘴快或是耿直,表明了来意还要再说上几句宫里的事,不外乎陛下昨日临幸了谁,今日又赏了什么东西给某某后妃。
他们是没有资格面见贵妃,指望着宫女传话给贵妃,妙平只私下抱怨一句皇后娘娘不安好心,此外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在秦云颐面前提起。
贤妃住在离桃花坞两个宫殿远的白露殿,周边种着木芙蓉,行宫太监特意为大公主做了一个秋千,又抱来一只小奶狗,哄的大公主日日都是开心不已。
贤妃坐在一边看她玩耍,见她开心,自己也是平安喜乐。
“娘娘,皇后娘娘又着人送瓜果过来了。”丝儿端着果盘进来,“这次送来的是西北进的蜜瓜。”
“切成小块,等公主玩累了吃。”贤妃说,“皇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的心思大家都看出来了。”丝儿往桃花坞那边看了一眼,“不过贵妃娘娘可真坐的住。”
“她是个聪明人。”贤妃说。既然都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宫,又怎么会在意宫里的得失。何况,她也有自信吧,任何人也替代不了她的自信。
“听消息,这位金贵人可是连宠了三日,陛下还特许她可以进玉寿宫给丽太妃请安。”丝儿说,“这可是越级礼遇,恐怕用不了几天,金贵人就会变成金昭仪,甚至,金嫔?”
“她变成什么,都和咱们没关系。”贤妃说。
宫里却是真有好消息,姚嫔被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时间,恰巧是陛下出孝后第一次宠幸后宫时怀上的。
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江素玉在听到消息压下心里的泛酸后,马上就四处去报喜,让人好生照顾着姚嫔,还免了她每天的请安。
行宫这里自然也要通知的
语梦来跟秦云颐回话的时候还说的特别气愤,“姚嫔娘娘有喜是好事,怎么传话的人说的那么讨厌,说什么姚嫔娘娘是陛下出孝后第一次临幸后宫就有了身孕,真是有福气,这不就是拐弯抹角的咒骂娘娘伺候陛下最多,却没福气吗?”
“小太监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怎么没听见。”妙平瞪她一眼,让她下去,“娘娘。”
“她不了解我,所以以为这么说会刺痛我,你也认为这能刺痛我吗?”秦云颐笑问。
“奴婢知道,娘娘要是想怀孕,早就能怀上了。”妙平说,娘娘一直吃袁大夫配的药丸,起初说是调养身体的药,但每次都在王爷来后才吃,后来娘娘来月事总是疼痛难忍,袁大夫来看病的时候才说漏了嘴,这避孕的药吃多了对身体有碍。
后来袁大夫就配了长期避孕的药,药性减弱,但却需要长期的吃,好处就是,娘娘来月事的时候没有那么疼了。
娘娘为什么要吃药呢?
秦云颐不知道妙平的疑惑,只说,“姚嫔有孕是好事,你传信让妙安准备贺礼,我人虽不在宫里,礼数还是要有的。”
张嬷嬷知道语梦在贵妃面前说了多余的话,就上来请罪,说自己没调教好丫头。
“无妨。”秦云颐笑说,“若规矩真的学不好,等回宫的时候,就留在行宫好了。这里只有几个月有主子们在,规矩没那么严。”
张嬷嬷背后浮现一层冷汗,她最初也以为贵妃留八个调教好的秀女在宫里,是为了固宠用,如今看贵妃娘娘只是想让她们当宫人,没有其他的心思。
那必须开始调教起来,贵妃要她和李嬷嬷分开来调教人,就是存着比较的心思,她可不能落在人后,得让娘娘看见她的本事。
张嬷嬷调教的方法和李嬷嬷不一样,原来是八个人日常当差,晚上听训,现在,贵妃娘娘是再好伺候不过,她在看风景的时候,不喜旁人在身边打扰。
那除了妙平在娘娘三楼待着以备娘娘不时之需,所有人都到一楼来,学习如何清洁,从擦地,擦柱开始。
她们自小就是被当小星培养的,如何会干这样的粗活,水拧着帕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嬷嬷说,“在宫里,第一忌讳的就是在人前掉眼泪,你要觉得委屈,偷偷在被窝里哭,还不能大声。”
“伸出手来。”张嬷嬷有个七寸长的戒尺,做的不好不会挨打,可以再学,但是流泪,懈怠,就会打手掌心三下以示惩戒。
若还不服,就头顶铜盆水跪在自己的被褥上,跪足一个时辰,若是不小心抖了铜盆的水出来,湿了衣衫还好,若湿了被褥,晚上也没得盖。
表现的不好,晚上还要挨饿。
还要听张嬷嬷晚上讲宫中的规矩和伺候的禁忌。
她们叫苦不迭,却不知道这是张嬷嬷为了向贵妃表忠心,是把自己半生在宫里伺候的本事都教给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