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紧闭着眸子,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麒麟峰的那一幕。
脑海中那清灵如玉石的声音又开始像咒语般回旋而出,飘荡在四周的空气里,经久不息,一声一声和响在耳边,击进心里,硬生生折磨得他好似在被一刀一刀的凌迟,痛得他血肉模糊。
“我曾何其恋你、在乎你,如今却也决意忘记你!至此,情尽义绝!”
那少年的一字一句,是如此清晣,如冰冷的巨石般,用力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碎了下去,又循环着化作无数的碎片扎进了他胸口。
燕泽颤抖的抚着胸口的位置,四月的天竟让他觉得是冷了,仿佛又刮起了劲风,凄冷而刺骨,没完没了,一如那一日在涯边的狂风,蚀骨冰冷吞噬着他身体的每一处感观神经。
纤长如玉的十指狠狠地拧起,毫无血色间透出一条条清晰的脉络,他睁眼,狭长的凤眸中容色有些迷离。
他好似看到了漫天花海之中,那少年一身张扬的清艳红衣,散着墨发静立在日光下,那少年清眸中满是灵动的笑意。
少年清眸定定的凝视着他,神色坚定,语气霸道面狂傲的向着他开口,容色灵动的唤着他“泽哥哥”。
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好似那少年就在自己眼前。
可是,一转眼,他又听到了那少年似是责怪的冰冷声音,少年清眸望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绝望。
“不负家国不负君,亦不负我秦家军!这是我愿以命相守的信仰!可你,却不曾信任于我。”
那少年立定在他面前,语气冰冷的质问着。
蓦然,记忆回转,那少年毅然绝决的跳入万丈清渊之下,那墨发翩飞间,少年的衣袍漫卷而起,在苍茫灰暗的天地间飘落而去,像是一颗绚丽的流星,在风华一瞬后,陡然陨落而去,离他而去,再也无法触及、无法握住。
然后,就那样远远地逝去了,于他,没有了任何关系。
燕泽喉头溢满了腥势,他想开口,薄唇却翁翁阖阖的张着,吐不出一个字,这种无力的恐慌一如当日。
他像是一颗挣扎的浮萍,伸手间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却连最后一根稻草也丢失了。
燕泽面色凄迷,凤眸幽深的紧紧凝视着手中的血玉扳指,抬手轻轻的抚摸着,他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像是透过这扳指在触摸着什么。
夜静谧无风,突然间,殿外临来一阵脚步声。
“皇上,秦御求见,说是……说是奉了秦将军生前的命令。”身为御前总管的燕鱼弯着身子立在门口,恭敬地道。
他神色紧紧张的低垂着头,心底有些不安,陛下曾下令不再接见任何与秦家相关的人,而此刻他是冒着脑袋搬家的危险才敢来通报的。
半晌,殿内仍是一阵沉默,燕泽一身明黄的龙袍华服,目光仍旧凝视着手中的血玉扳指,对此置若罔闻。
“秦御是奉主人的命令来求见,皇上难道不见吗?”突然一声冰冷无比的声音响起,一身墨黑的衣衫,秦御衣袍拂着风,负手而立,冷冷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