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儿八经一女的,混得甚至不如人家一男的。
人家都有男朋友。
林蔻蔻琢磨一下,竟有点酸。眼看着裴息送完人之后,返身往回走,她也就无聊地一耸肩,转头就将这位房客的八卦抛之于脑后,从阳台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起来。
楼上其实从来没有租出去过。
她原本就住在这里。
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定期来打扫,所以一切摆设大致还是原来的样子,也没有落下什么灰尘,床上用品一换,梳妆台上过期化妆品扔进垃圾桶,换上自己行李箱里带来的,差不多就行了。
比较麻烦的可能是衣服。
林蔻蔻可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穿衣风格,基本都是性冷淡通勤o风,而且都是两年前的旧衣服了,只怕挑不出几件能穿的。
想着,她进了衣帽间,拉开了衣柜门。
果然。
不出所料,一眼扫去,也就三五件能穿的。
她叹了口气,就要关上。
然而目光自然垂落收回时,一抹深邃冷沉的蓝色,从那些或黑或白衣袖缝隙里突显出来,分明若隐若现,却偏偏是不经意又理所当然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这一刹,林蔻蔻竟然恍惚了一下。
那是一只蓝丝绒盒子的一角,像是海水,又像是夜空,分明已经被主人抛弃了两年多,可它却好像没有丝毫褪色似的,依旧这样鲜艳浓郁,以至于仅仅一眼便能抓住人的目光。
纤细的手指搭在黄铜把手紧致的雕花上,她看了有片刻,把门合上。
只是关上门后,又忍不住皱眉:“过去这么久了,我矫情个什么劲儿?”
于是皱眉,倒好像要蔑视什么似的,又把衣柜门打开。
她弯腰伸手,将那只蓝丝绒盒子取了出来,放到桌上。
里面沉甸甸地装了不少东西。
打开来,最底下是一些陈旧的笔记本,两块不用的u盘,一只闲置的手机。但在灯光之下最醒目的,无疑是上面放的那条山茶花项链。三朵花并排在一起,中间那朵大上一圈,中间细密地镶嵌着钻石,轻轻一晃,便显得精致美丽,流光溢彩。
只不过,林蔻蔻只看了它一眼,伸手出去时,拿起的却是旁边的旧手机。
还是前两年苹果发售的7p,整体是银色,因为放太久没用,电量早就空了。
她还记得,以前康来开玩笑说:“你这手机,拿去猎头圈拍卖,能拍出天价。”
猎头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人脉资源。
而这只手机的通讯录,就是“林蔻蔻的友人帐”。
她笑一声,找了根充电线,先给插上。
然后去泡了个舒服的澡,才裹上睡袍回来,电就已经充了不少了。
这才开机,输入密码,点开微信。
在程序成功启动的瞬间,无数消息提示音密集如雨点似的响了起来。左下角鲜红的消息提醒数字更是蹭蹭蹭往上暴涨,没多一会便无法显示数字,变成了一串红色的省略号。
“……”
两年里到底攒了多少消息没看?
林蔻蔻有点绝望。
“o,我们公司融资重组,需要物色一个有大局思维、有资源整合能力的o,你那边有人选吗?”
“好久没聊了,上次多亏你推荐我入职极光游戏,我在那边带了两年项目,现在已经跳槽到了新公司,在互动文娱做总策划。先前联系也不见你回,听说你离开了歧路,好像出了点事。猎头圈子的事儿我也不懂,可当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你跟我说,‘天无绝人之路’。o,不管以后是不是还做猎头,我都希望你能振作。”
“蔻姐,你没事吧?”
“第三届猎头巅峰论坛向您发来邀请函……”
“引力集团的云计算部门最近离职了一个首席技术官,p9级别,花名‘麦克白’,好像姓裴,我们老总指名想挖这人,能请o你破例做一下这单吗?佣金你开。”
……
有的是被她推荐过的候选人,有的是公司的hr,也有一些是以前的同事,还有各种论坛讲座和培训活动的主办方。
“消息这么灵通,都不知道爸爸已经进入养老模式吗?”林蔻蔻白眼,“麦克白,我还哈姆雷特呢!”
一翻翻不到底,她翻了个,已经不想再看。
过时的消息没有价值。
然而她先前滑动过□□速,界面顺着惯性仍旧往下滚了一截儿,于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跟一把刀似的插了出来,扎进她眼底。
左柚。
一年前,3月19日,凌晨1点30分,“蔻蔻姐,明天的峰会论坛,你来吗?”
半年前,8月26日,早晨6点15分,“左柚撤回了一条消息”。
七天前,4月14日,下午4点54分,“左柚撤回了一条消息”。
“……”
不孝子是害瘟了吗?
有话说话不行?
动辄撤回,你玩儿爸爸呢。
有那么一刹,她想把这傻逼拉黑。
但想想算了。
小破孩儿这两年只怕也遭受过了生活的毒打,人生都这么艰难了,还是放人一条生路吧。
林蔻蔻再次感叹:“我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然后盯着自己以前那白衬衫小西装、专业精英还高冷的头像看半晌,不由摇头,赶紧在相册里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张满意的图。
一条咸鱼安详地躺在地上。
她心安理得地上传,替换掉了自己原来的头像。
这下再看,简直完美。
希望这帮人以后再给自己发消息的时候,好好盯着自己的头像看上三秒,别他妈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往她微信上发。
做完这一切,她才扔下手机,打开了电脑。
明天就要“上班”了,歧路现在的人事情况她只听康来讲过一遍,但真想要搞清楚,还是得登入公司内部的系统看看。
林蔻蔻把自己多年不用的老账号翻了出来。
可万万没想到,才打开登录界面,就被提示“服务器已断开连接,请检查网络”。
哦。
好像两年没交宽带费了?
她拉开ifi连接列表一看,这时候,终于想起楼下那位裴先生了,于是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这时候已经快晚上11点。
客厅里的大灯已经关掉,只留下昏暗的廊灯还立着。
裴息并不在客厅里。
林蔻蔻出来一看,有些诧异,但也没想太多,懒得下楼,就趴在楼上栏杆前,朝他房间的方向喊:“裴先生,你睡了吗?裴先生!”
紧闭着的房门一动不动。
林蔻蔻等了片刻,怀疑是不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他没听见,于是两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了一点:“裴先生,你睡了吗?ifi密码是多少呀——裴——”
终于,“咔嚓”一声响。
门开了。
然后就看见,穿着一身深蓝丝绸睡衣的裴息站在门缝里,浑身笼罩着一层的阴郁,一双深邃的眼睛耷拉下来,幽幽看向她。白日里清隽的轮廓,都隐没在阴影中,他身后的房间更是一片黑暗,简直像是漫画里自带暗黑背景的怨念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