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飞滚之中,背弓执锐,身穿黑底绣金飞鱼服的锦衣卫拱卫着一身猩红如血蟒袍的苍乔飞马而至。
明兰若看着,默默地想,这个男人,一身杀气都好看得不像话。
若不是个“太监”,京城女儿的春闺梦里人哪里有上官弘业地份。
明兰若仰头看着他,清艳无双的美丽面容带笑:“千岁爷,怎么在这京郊?这天气古怪,雨雪交加,可不像出游的好时日。”
苍乔骑在马上,冷眼打量着她:''''''''上回见你说这么多废话的时候,是心虚想让本座离开的那日,怎么,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明兰若笑容僵住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非要逼她想起温泉池的‘不好回忆’,是记恨她往他脸上吐唾沫?
“您可真是说笑了。”明兰若皮笑肉不笑。
好好一个大太监,偏长了一张嘴,真是讨厌。
苍乔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边上随行的齐公公:“你来这里做什么?”
明兰若看他精致乌纱描金帽上都湿了,偏神色肃杀阴狠,不知是不是又赶着去收割什么人的性命。
她凉凉地道:“兰若是来表舅家想问点事情,刚到门口,就见着您也在这里。”
可巧了不是,两个“舅”都撞一块了。
苍乔神色沉冷地看着她:“可遇到了什么可疑之事或什么可疑之人?”。
他身后的公公上来恭谨地给他和明兰若撑起伞。
明兰若一脸纳闷的样子想了想,才道:“没有的,您是在抓逃犯?”
苍乔闻言,竟略松了一口气,眉宇间的阴戾之气都散了些。
他不耐地用鞭子敲敲她的小脸:“这样的天气,出来乱跑做什么,刚从汤泉山回来,就一日都不肯安分!”
明兰若一怔,这人是在关心她?
她垂下眸子,语气也温婉下来:“因姨母说我的嫁妆都在表舅这里,所以我来问一问表舅什么时候把嫁妆给我。”
苍乔一顿,看了下覃家那气派的大门,挑眉嗤笑:“你一个人来的,门口无人迎接?”
明兰若知道苍乔这是起了疑心,她袖子里的手略捏紧,不动声色地道:“春明陪着我来的。”
“她人呢?”苍乔问。
明兰若似有些无奈:“快到门口,大黄不知怎么跑了,她替我去抓回来。”
大黄是个什么东西?这丫头养的猫还是狗?
苍乔一时间没想起来,只狐疑地瞥了眼覃府大门,下令:“去叫覃府的人开门。”
“是,督主!”立刻有锦衣卫士掠身而出,就要去敲门。
“小姐,小姐,找到了!”春明的声音忽然在斜后方响起。
众人看了过去,就看见春明捧着什么东西匆匆跑了过来。
待她迅速跑近了,众人看清楚她掌心里一只比男人巴掌还大的黄条纹狰狞八眼大蜘蛛,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锦衣卫们瞬间都肝颤了下,出于人类本能地倒退一步。
“嗝~嘘~~”那胖蜘蛛还舒坦地打了个饱嗝,吐出一股细小猩红的雾气。
明兰若瞧着懒洋洋一副吃撑模样的大黄,指尖弹了下它满是刚毛的大脑袋:“乱跑什么!”
大黄爪子龇牙咧嘴捂头:……臭魔女敲它做什么!
说着,明兰若顺手就把大黄捧了过来,转身对苍乔道:“就是这家伙,耽搁了我进府的时间……”
可她这一转头,却发现苍乔居然已经凭空消失了。
她莫名其妙地左右张望,才发现他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的马车顶上去了。
明兰若:“呃……”
这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什么瞬移术吗?
至于周围的锦衣卫和小齐子表情也都不太好,人人脸色苍白,莫不是天太冷了?
“您老在上面干嘛呢,不冷么?”明兰若仰着头,纳闷地问。
苍乔面无表情地站在车顶,寒风冷雨下衣袂飘飘,身姿清冷俊酷:“查看情况。”
明兰若心下一紧:“什么情况?”
难道他能看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不对呀,覃家的院墙砌得快三人高了,他站马车上头能看见个啥,而且他脸朝的方向是树林啊!
苍乔僵了一下,随口冷道:“敌情!”
他话音刚落,“呼啦啦”一下子,好几个锦衣卫跟和齐公公都拔刀就往车顶上飞蹿上去。
“敌情何在?!”
“保护督主!”
马车哪里能承受得了那么多人,车顶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叫声,马儿也跟着惊慌失措起来。
明兰若吓着了,赶紧挥着手喊:“不行,不行,我的马车都被你们踩塌了,快下来,快下来!”
她只想着马车,忘了自己手里还抓着个大黄,胖蜘蛛被她挥得头晕眼花,八只爪子“呼咻呼咻”地随风摇摆。
蜘蛛爪子挥到哪里,车顶上众人就往后退一步,只恨马车顶太小。
苍乔被挤得差点站不住,他白着脸快气死了——这群不长眼的蠢东西,也敢跟他抢车顶躲蜘蛛!
这车顶是他老人家的!
他直接暴怒地一挥衣袖:“作死呢,给咱家滚下去!”
最靠近的几个锦衣卫瞬间被一股子劲道罡风给卷下了马车,摔了个难看的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