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奚盼跟苏语晴‘友好’交流的同一时间里,俞寒川又一次找上了何明轩。
“俞总,关于奚盼的事,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何明轩坐在俞寒川对面,苦笑着说道。
“这次找你来,是想问关于余宵,以及他跟奚盼之间的事。”俞寒川西装革领,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说话语气不急不缓,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一点不像是在打听女友过往情史,倒像是在探讨什么商业合作。
何明轩一愣,“余宵?……我跟他完全不熟啊,没出国之前,我在八班,他在二十五班,教室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一周也就体育课的时候能碰上。”
“没关系,说你知道的就可以了。”俞寒川的话几乎跟上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区别只是上次问的是奚盼的事,而这次是她前男友余宵。
何明轩点头应下,但由于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加上他跟余宵是真的不熟,他微微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余宵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因为二十四到二十六班的学生,基本都是花钱进一中的。他家里好像是开公司的吧,但更多我就不知道了,他性格很好,人缘也不错,以前上体育课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跟班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
何明轩虽然说自己跟余宵不熟,但认真回想,其实记得的事还挺多的,因为高中时期的余宵真的很耀眼,身高拔群,长相英俊,脸上很多时候都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篮球打得很厉害,每年的学校运动会,长跑短跑项目他都有参加,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拿第一名,但也都不差,而且他上场的时候,周围女生的欢呼声,实在是让广大男同胞羡慕。
何明轩经常能到听班上的同学,特别是女同学们提起余宵。等后来余宵追到奚盼,两人开始交往之后,何明轩班上的男同学们也渐渐加入到讨论行列中来。
“你们听说了吗?奚盼刚才被她班主任老刘叫去办公室了,老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她跟余宵谈恋爱的事?”
“奚盼可是老刘的心头宝,考试永远第一名,各种比赛奖项拿到手软,突然谈了恋爱,还是跟二十五班的人谈,万一影响了成绩,老刘哭都没地方哭去,他脸色能好才有怪了!”
“那你们说,奚盼跟余宵会不会被分手啊?”
“兄弟你这个被分手很有灵性啊!不过说实话,当初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就不太看好,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很般配,俊男美女,但咱们还是学生,成绩才是最重要的,奚盼跟余宵一个天一个地,不止是老师担心,还有家长,特别是奚盼的家长,那肯定不乐意啊!”
奚盼跟余宵交往之初,很多人不看好他们两,私底下还有人打赌他们什么时候分手,从一周到一个月都有人猜,然而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们不仅没分手,感情看起来还挺好的。
奚盼的班主任老刘脸色臭了大半个月,见谁都挖眉瞪眼,仿佛别人欠他几百万没还一样,一度让人闻风丧胆。一直到最新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奚盼依旧还是第一名,分数跟之前相比也几乎没什么浮动之后,老刘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不过每每看到余宵跑去找奚盼,老刘还是会下意识皱眉。
何明轩有几次放学后,经过篮球场时,看到周围围了一圈人,是余宵他们跟其他班打比赛,奚盼就在旁边看着――现场的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唯有她坐在那儿,坐着一张一看就是从教室里拖出来的椅子,椅背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不出意外就是余宵的。
奚盼在人群中实在显眼,路过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往那边看一眼,她却仿佛没感觉一般,脸上表情十分平静。
余宵打完了半场,大步走到奚盼旁边,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她难得笑了起来。
后来何明轩听班上女同学说,奚盼的椅子是余宵专门给她搬下去的,原因是奚盼之前以‘站着太累懒得去’这一理由拒绝了余宵邀请她去看他打篮球,那之后每次余宵都会自带椅子去邀请奚盼。
“讲道理,余宵做到这个地步,也太拼了吧!”
“不止呢,他有一个粉红色保温杯,不是他自己用的,是帮奚盼带着的!”
“他还能把班级值日搞成固定约会日!”
“记得余宵刚开始追奚盼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没戏呢,我还跟风赌了一个星期的袜子,现在看来输得不冤啊!”
那时候大家都在埋头苦读书,有什么小心思都藏着掖着,也就余宵跟奚盼高调得跟演校园偶像剧一样。
“……哦,对了,我出国之前的那个学期,余宵转到了十四班,那不是花钱搞定的,是他自己考上去的,我听其他人说,好像是奚盼私底下给余宵补课了,据说两个人是准备一起去帝都上大学。当然,不是同一所大学,毕竟奚盼是清北二选一,余宵的成绩几乎不可能,他大概是准备读一个离奚盼比较近的大学吧。”何明轩说起这个,下意识笑了笑,虽然回忆的都是别人的事,但其中也包含了他自己的青春少年时光。
那时候年少,心思单纯,很多人都觉得奚盼跟余宵将来可能会结婚。何明轩也是其中一员,所以之前跟奚盼聊天的时候,他才会问起余宵的事。
不过这些话何明轩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跟俞寒川说,因为俞寒川是奚盼的现男友,这些话说出来只会给两个人都添堵,何明轩又不傻。
“再往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在家里的安排下出国去了。”何明轩说道。
俞寒川垂下眼帘,声音淡淡的,“你知道余宵如今的情况吗?”
何明轩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而且刚才说给的那些事,也都是从同学口中听说的。”
俞寒川跟何明轩说了谢谢,让助理把人送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俞寒川一个人,所有喧嚣被隔绝在门窗之外,就连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靠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回顾了一遍何明轩说过的那些事,有一个点让他莫名在意――粉红色的保温杯。
俞寒川跟奚盼交往以来,没见她有喝热水的习惯,如果不是她长大以后改了习惯,那当年余宵的那个保温杯里,装的很可能就是红糖水,并且是加了蜂蜜跟玫瑰花一起煮的红糖水。
联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俞寒川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余琛就是余宵!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改了名字而已。
俞寒川想起他之前对奚盼的言行起疑,但因为她的质问,便打消了那些疑虑,将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
可如果不是他的臆想呢?
俞寒川回想他跟奚盼交往的过程,起初的时候,奚盼性格不像如今这么作天作地,而是一种表面的安静乖巧,实际她对什么都不上心,那时候她比较好相处,但没有真实感,而两人的关系真正有进展,似乎就是从奚盼折腾他煮红糖水开始……
余琛就是余宵,而他高中跟奚盼交往的时候就给她煮过红糖水……
俞寒川控制不住的去想,当初他在给奚盼煮红糖水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人真的是他吗?还是在透过他看年少时的余宵?还有昨晚,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唇时她偏头躲开了,真的只是因为生他的气吗?还是因为心里想着别人,所以才抗拒?
俞寒川不停的去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内心越恐慌,伴随着的还有愤怒。
他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现,过了许久之后,才一点点松开。
俞寒川将翻涌的心绪压下,难看的表情也渐渐恢复平静,他拿起手机翻出奚盼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
等待的过程,短暂的一秒也变得漫长,通话提示音仿佛某种处刑工具,一声一声,说不出的沉闷难耐。
终于,电话接通了,奚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
“盼盼,你醒了吗?”俞寒川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关切,一如之前。但他脸上并没有笑,也笑不出来。
“嗯。”那边回应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心有芥蒂,俞寒川总觉得奚盼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不复以往的懒散。
他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不变,“盼盼你今天还是上中班对吧,我去接你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不用。”奚盼直接拒绝了,“我已经在酒店餐厅里了。”
“那晚上一起吧,盼盼你都好久没有跟我一起吃饭了!”
回应俞寒川的是又一次的拒绝,“晚上不行,我要请其他同事吃饭。”
他沉默了几秒,又退让一步,“那我可以申请以家属的身份参加这次饭局吗?说起来我都没见过盼盼你的同事……”
话没说完,就又被奚盼拒绝了,“不行,你不能去,他们都是你家的员工,你去了大家就吃不好饭了。”
奚盼说的话,其实是很在理的,但是此时此刻,俞寒川听了,却觉得是奚盼找借口拒绝他,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甚至,就连饭局都可能是谎言,真正跟她一起吃饭的人,不是同事,而是……余琛。
俞寒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能维持声音温柔不变的,“还真是遗憾,希望盼盼你玩得开心,等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再说吧。”奚盼语气十分敷衍,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