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了她,没有满地的碎片,也没有倒地的空酒瓶,但她的情况却比我想象中的糟糕。
一身白色睡衣睡裤,长发披散在身后,乱糟糟的,脸色有些惨白,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自信和傲气都没了,如同变了个人。
心如刀绞,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一如既然,只能默默的看着……
我告诉她,我去看了萱萱,萱萱说很想念她。
她说她会抽时间去看萱萱的,之后就是长长的静默。
二十分钟后,我走出别墅,而我们的对话也就那两句,再没有多。
就在我打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送我出来的助理居然叫住我,然后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
朱宁跟诺希很多年了,跟我也算熟,她这个样子让我不由得疑惑,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又犹豫了两秒才跟我说,诺希答应了她父亲安排的婚事,对方很有权势,但却已经五十了,前妻过世才一年多,根本配不上诺希。
我心头一震,看着朱宁那急的眼眶都发红的样子,一股怒气猛的窜上头顶,回过神来我已经甩上出门冲回别墅。
她正站在旋梯口,显然是要回房。
“顾诺希——”我喊她,第一次那么大声,那么愤恨,怒意将我的理智烧得粉碎。
她侧身回头朝我看过来,而我快步冲到她身前,伸手就抓住她的肩,“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表情,她显然被我的样子吓到,呆呆的看着我,顿了两秒她才紧拧着眉伸手试图推开我。
“松手!”她低喝。
“我问你是不是疯了?”牙缝中迸出的声音,那样的阴狠,我都不敢相信这声音是我的。
“你才疯了!”她对我吼,使劲推我,“松开——”
我看着此刻她的样子,摇晃间藏在黑发下面雪白的纤细的颈,眼前的世界好像化成了红色,一种想要掐上去的冲动油然而生。
既然都活得那么痛苦,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累,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就像我爸那样,什么都不用想了,什么也不用管了,不用面对世俗的目光,不用被命运的枷锁捆得喘不过气……
“迪恩——你放开顾小姐——”耳边是哭喊的声音,是朱宁。
朱宁一边哭喊一边死紧拽我手臂,管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了,拽着我的另外一只手。
再次回过神来,我发现我的手正的放在诺希的脖颈上,而她惨白的脸变得通红,唇发紫。
我连忙松开手,往后急退了两步,诺希滑坐在地上,捂住脖子不停的咳嗽。
朱宁连忙弓腰跪在地上焦急的问她有没有事,而管家则挡在她和我之间。
我颤着唇,缓缓转眸,边上站着的佣人往后就退,我又转回头看向低着头不停咳嗽的诺希。
我摇头,一边摇一边说:“我不会道歉的,不会……”
是的,不会,我一直希望她幸福,但她最后居然放弃自己!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要作践自己!
“顾诺希,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永远只看得到自己!”我转身,走出别墅,“所以我不会道歉的。”
我没再去餐厅,整日窝在家里,不时看着自己的双手,每每回想这双手掐在那纤细的脖颈上的感觉,都会心惊。
原来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是那么可怕,萱萱当年是不是也和我那天一样?
然而,即便我知道我错了,但我还是不会道歉。
因为她太自私,自私的给予别人温暖和帮助,给人希望,只因为她想,也自私的放弃那些依赖她,希望她幸福的人,只因为任性。
她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管她外表如何……
我等了两天,就等来诺希的电话,不过不是指责,也不是要告我的话,而是问我萱萱有没有来找我。
我当时就懵了,“萱萱不是在医院吗?”
“她昨晚跑了。”诺希的声音有些发抖。
心脏用力撞上胸口,我顿了两秒才找到声音,“你说什么?”
诺希告诉我,萱萱昨晚跑出了精神病院,早上查房的时候才发现,然后周围找了很久一直没找到,现在都已经入夜了,她很担心,如果再找不到只能报警了。
我脑袋猛的闪过萱萱提起阿文的样子,先是一阵心惊,接着又一想精神病院在郊区之外,她昨晚的就跑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挂上电话就冲进房间换衣服,准备去找人。
然而,我才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就听到门铃响。
我快步走到门口,才打开门,我整个人就僵住。
“你和我姐吵架了?”她仰着头看我说,声音轻轻的,小布鞋上全是泥。
我缓了两秒才找到声音,没好气的,“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