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唇,对我笑了笑,“所以,不想我下去陪你,就别有事。”
“……嗯!”
疼痛,在让人难以忍受的同时,也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证明,证明着我还活着。
所以我努力保持清醒,不在排斥那一阵阵的疼痛,但到底还有没有再流血,我已经不知道……
不过,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的撑住,但我的意识还是在他抱着朝急诊科冲的时候而开始模糊,混乱,然后断片。
疼痛的感觉已经渐渐消失,我感觉自己被放下,耳边的声音很杂乱,大胡子低头正跟着我说着什么。
但是我听不清,别说声音,就连他看起来都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眼前的所有不仅模糊,而且一会灰一会白的,让我感觉眼睛很疲惫。
我想眨眼,但眼睛闭上了,想张开的时候却又觉得好累,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然后我又奇怪,我为什么要睁开眼……
我是想休息的,因为我很累,但是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痛疼实在让我睡不下去。
我想睁开眼,但那异常疲惫的感觉让我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好吵,有人在哭,好像是我妈……
“哭什么哭啊?这媛媛不是好好的么?”
“哪好了……呜呜……”
“本来就好着呢!你再哭就真晦气了!”
“呸呸呸,你才晦气呢!”
嘈杂的声音和疼痛迫使我用尽全力撑起眼皮,紧接着一张脸忽的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我呆呆的看着那张下颚唇边已经冒处胡渣的熟悉面孔,半响才轻眨了下眼。
“佳媛?”轻柔的声音,却嘶哑的好似过了一层磨砂纸一样。
他的唇干涩而发白,看起来是那么憔悴,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那么憔悴?
才清醒的我思维还停滞着,看着他愣愣的嗯了声,紧接着我爸妈的脑袋也都凑了过来。
“媛媛?媛媛?!”我妈是又哭又笑的叫我。
“妈……”我想问我妈怎么了,但才吐出一个字,第二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喉咙干涩的烧起来一样。
我爸也一脸激动又兴奋的叫我,从小到大就没看到他哭过的我,居然看到他抬手抹眼睛。
我刚疑惑他们是怎么了,紧接着无数画面闪过脑际,时间好像变得缓慢,只有脑袋的转数飞快,我想起了迪恩,想起了我抱着肚子跪在地上,想起了大胡子抱着我往医院冲……
我眼睛越睁越来,唇动了动,大胡子连忙直起腰,“我去叫医生!”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肚子也不痛了,喉咙也不干了,“孩……孩子……”
然而,所谓的不干只是我自己觉得,我那声音出口,跟八十老公公压在喉咙说话似的,难听得要死。
他连忙转身,握住我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我妈就说:“没事没事,宝宝好着呢!”
我立马跟着附和,“对对对,没事,宝宝很健康,哎哟!足足七斤的个头呢!”
“……”我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唇角扬起,紧接着各种疼痛不适又上来了,我才松开的眉又拧起,低低的哼了声。
大胡子见状连忙问我哪里不舒服,我只说了一个字,痛。
他立马肃着张脸就冲出病房,一分钟不到,他就领着四个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了。
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其中那个问我话的应该是我的主治医生,因为他不仅问我话,还掀起我的被子和衣服检查。
话说,两个都是男医生,这又是掀被子又是拉衣服的,我很是不好意思。
检查下来之后又给我上体温计,然后问了我下现在的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说,除了痛还是痛,尤其是肚子,那种痛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医生笑着说,会痛就好,正常的,而且那不是肚子痛,是子宫痛。
过了会,他让护士取了我的体温计看了下,说是有点低烧,还要注意观察之后,叫着大胡子就往外走。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做了手术,而宝宝据说没啥事,很健康,但我还是不安。
所以,医生才出去,我就又问我妈,宝宝呢?
我妈说,在婴儿房,我要想看,等会去说一声,让护士抱过来给我看看。
话都说到这份上,随时都能抱过来给我看,我心是真正的放下了。
没都会,大胡子就进来了,扬着唇走到我旁边后在床沿坐下,拉起我的手,什么都没说,就是看着我。
他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胡渣都长出来了,眼眶也是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刚才和医生的对话中我已经知道,我这一趟,就是两天多,估计是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身体虚弱。
想来,我这睡了多久,他就多久没睡吧。
我滚了滚喉咙,“我什么都不记……应该说不知道……”
他又笑了,“也什么没事,算送得及时,虚惊一场,你也没事,只是失血过多,养段时间就能活蹦乱跳,至于小胡子……很健康,哭声很大,肺活量不错。”
虽然我爸妈也附和着说没事没事,但我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