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校尉的话让整个主帐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宴城中竟会传这样的消息来。
帐子里气氛如同凝滞般,让胡校尉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他看了看谢高卓,然后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前两日,滁西县的陵江溃了坝,淹了不少地方,死了不少人,眼见得这事瞒不过去了,才上报到宴城去,其实这事啊早有预兆,都被压了下来。”说到这里,胡校尉忍不住叹息一声。
“所以,他们就拿那些粮去救济灾民了?就那些灾民重要,边境的这些将士就不重要了?”帐子里,有一个人听了胡校尉的话,心里有些气不过,冲他喊道。
谢高卓听了他的话,微微皱起眉,眼中有一丝怒意浮现,呵斥道“闭嘴!”随后回过头看着胡校尉,似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狐疑问道,“陵江的坝不是才没两年么,怎么那么快就出问题了?而且,我记得这几年里江南、江北及扈北六城的粮食收成还不错,仓廪应当是充实的,就算调去救济灾民,还应该有富余,不会那么快就显出捉襟见肘之像。”
当初为了是否要修陵江的坝,以户部为首的张自谦与相陵王为首的伯子平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辩论。
陵江流经一郡七县,最后拐了个弯流进了白津河,每到雨水泛滥之时,就是那一郡七县遭殃的时候,尤其是滁西县,滁西县地处陵江最宽的地方,若是那儿一漫起来,便是一大片要遭殃。
“这事,谁知道呢,眼下将要春耕,主帅也该多做考虑了。”胡校尉话说到这里,点到而止,谢高卓哪里还想不明白,只怕仓廪充实是虚,单薄才是真。
胡校尉说完后,就走了,留下满帐子的人神色各异。
“父亲。”谢龄霍侧头看着面色已然沉下来的谢高卓,有些担心的开口唤道,若仓廪中粮真如猜测这样,那这一年又一年的存积下来的,又是什么?
白林军在鹿川、襄阴、重陵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无战事时,营中士兵除开每日操练便会轮流去地里耕种,产量虽不多,但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谢柒扶不知道主帐里发生的事情,她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就去了谢高卓的帐子里。
一掀开帐帘,她明显感觉到里头气氛不对,她看了看谢高卓,又把目光看向谢龄霍,帐子里的人都不说话,这让谢柒扶心里一下有些摸不准。
“阿扶。”谢高卓看着她,脑子里又浮现出她干净利落翻身上马的那一瞬,她是未足月而生的孩子,出生时气息孱弱,让人一度以为她会活不下去,他请了大夫,请了乳母,每日悉心照料,好不容易熬了过去。
他看着她从襁褓到垂髫,他请了先生教她琴棋书画,诗茶礼乐;也让人教她弓马骑射,他心里希望她像郁夫人,却又不希望她像郁夫人。
“父亲。”谢柒扶开口唤了一句,帐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谢高卓开口跟她说道“阿扶,你该收拾下东西回你伯娘那儿了。”
她听到他的话,怔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眼中浮过一丝失落,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嗯,我也准备和父亲说这事呢,许久没有回去,伯娘也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