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涉江惊讶地道:“你这么高,睡得下吗?”
“当然睡不下,老张你就别客气了。也都别争了,我最矮,我睡这儿。”周动把张约一推开,自己就开始把沙发推到墙边“铺床”了。
关键时候,还是自家兄弟靠得住啊。
张约刚要说话,肖潇维和谢晴跳起来面对面紧紧相拥,脸贴脸异口同声地道:“我俩一起睡!”
张约:“………………”
……
大概从节目组到队员,都铁了心要让张约选妃成功了,实现他立下的fg了……
张约臭着脸把行李收拾好,接下来他要和齐涉江一张床上睡半个月了。
等他出去的时候,齐涉江已经和肖潇维他们聊开了。
其实吧,大家也没深仇大恨,权当娱乐观众呗,没必要多当真,何况现在还要合作。
再说了,接触齐涉江本人,这仨人就觉得他人挺不错的嘛,都不像记仇的人——起初还是张约先挑事的。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张约差点干起来。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饭点了,周动和肖潇维都会做饭,当然很简单,早就准备好了负责接下来的厨房工作。让他们惊讶的是,齐涉江虽然不会做饭,但生火生得很不错。
这一点,真是非常重要了。
这里是老式的灶台,他们说不会用,一个老大爷背着手进来,用方言味道极浓的口音给他们说了一下怎么做,听得他们是半懂不懂,一头雾水,可齐涉江还就真把火生起来了。
一开始他们还没觉得怎么样,等饭菜做好了,才有其他组的嘉宾溜达过来,说看到他们的炊烟了,怎么他们就会生火。
这下才知道,原来其他组都折腾了半天,失败了大半,搞得狼狈至极。
“我靠,哥们儿,你是生火奇才啊。”别组的嘉宾都兴奋了,“你一定来帮帮我,我跟你妈认识,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吧。”
言语之间,辈分瞬间就变了。
这齐涉江这便宜侄子只好去给人生火,人家那组还有厨艺高超的,于是回来的时候还端了一碟菜。
有一个就有两个,一个中午,齐涉江到处给人生火去了,饭都吃得匆匆忙忙。
齐涉江心底还想呢,这里如果用的是现代炉灶,那他真彻底白瞎了。
可偏偏用的是土灶,搞得现在他一个曾经除了生火烧水其他全不会的家伙,都成了什么奇才。
……
到了下午,就该干活了。
这屋子前后好几块田该秋收了,几个人站在田边,周动就叉着腰问:“咱们这就开始干吗?你们懂农活吗?”
数秒的迷之沉默后,又是让人没想到的一个人开口了,齐涉江说:“我事先查过资料的。先分工吧,首先割禾,用镰刀把这些割下来,力气不大的去割禾。力气大点的打禾,扛禾桶——哎,那要禾桶找出来,才好打谷粒。”
“听起来有点累啊。”周动喃喃道。
齐涉江想想道:“嗯,一把稻禾起码二三十斤重,得把穗子全都打干净,每打一下间隔时间还得均匀,有节奏啊……”
关山乐队的人听他说查过资料,又笃定的样子,还以为他走亲妈关系拿的节目组资料,心想居然这么硬核么,都掂量起了自己的力气。
跟镜导演脸都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齐涉江查的怕不是五十年前的资料了?!
说得倒是细致,问题是这里虽然是乡下,但是打从通电起,就有电动打谷机了好吗?
真让这几位从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全手动秋收,五天下来就这一个活儿,别想干别的了。他们这节目还叫什么《归园田居》,改名《我爱种田》得了。
跟镜导演赶紧插言道:“各位,其实你们可以去借农机的,有脚踏式的打禾机,也有电动的,还有一体式的联合收割机,连打包都省了。但是不同档次的农机出借也有不同的价格。”
关山乐队的四人喔了一声,心想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综艺节奏嘛……
钱是没有的,都上缴节目组了。对视一眼,套路无非那几种,管他是挣、换、赊、借,嘉宾放心飞。
于是一行五人先去寻摸,到哪借农机。
最后在村民的指引下,到了那个指定他们生火的老大爷家里。
一看到这位他们就哀嚎起来了,这老大爷刚才说话就带口音,一点也不好沟通啊。
“大爷,我们就借三天!回头卖钱了,再还给您!”张约大声道,差不多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了,怕老大爷听不清。
老大爷兴致不高的样子,一看就被安排过了,说道:“我家电视机坏了。”
大家面面相觑,什么意思,什么坏了?
齐涉江翻译了一下:“电视机坏了吧。”
张约立刻道:“谁会修电视?”
这哪有人会。
周动嬉皮笑脸地道:“大爷,我们也常上电视,我们给你唱就是了呗,待会儿其他嘉宾来,让他们演戏给你看。”
说着还给张约挤眼睛,唱歌还得主唱来,“你唱大点声啊。”
老大爷想了想,觉得这个买卖可以,“吹个唢呐嘛。”
乐器?
张约冲队友冷笑:“请吧,吹大声点。”
三人:“……”
他们是负责乐器,可哪会民乐啊!
肖潇维忽然想到什么,“哎,Jesse你不是会三弦,唢呐也是传统乐器啊,这其实是你的part吧?”
这什么道理,齐涉江会三弦,那也和唢呐挨不上边,京胡他倒是略知一二。
不过齐涉江也一点不急躁,蹲下来用方言跟老大爷对话:“唢呐不会啊,给您老唱个《枕头案》好么?”
老大爷浑浊的眼睛一亮,“你会唱这个?好多年没人唱了!”
其他人,包括摄影师都惊了,愣没想到齐涉江顶着一张混血的脸,还会说方言。之前听得懂,就让他们觉得耳力牛逼了,原来根本就会?
仔细回想一下,难不成夏一苇的老公是这儿人?
别人不知道,光惊讶齐涉江会方言去了,不像老大爷,惊的还是那曲目。
《审青羊》原来是地方俗曲,有上百年历史,就是本省某县起源的,后来也传唱到了京城,用的调子是天津调。但不属于特别出名那种,现在当然没什么人唱了。
老大爷都是老早前听下乡唱戏的班子唱了,后来没这种活动,怹老人家也不会上网搜索,也就再也没能听过。
现在齐涉江说自己要唱,他心底是又惊喜又疑惑,真能唱么?
说唱就唱,齐涉江随手拿东西敲桌当板儿,唱起了来,“福州城出了事一桩,县太爷坐堂审问青羊。审问青羊为何事,张家女,李家郎,两家结亲未成双,杨氏她一命见阎王。城东倒有四间房,有一个木匠叫李翔,所生一儿十七岁,天庭满地阁方。他在南学念文章,自幼儿定亲刘家的姑娘……”
用天津调的歌很多,除了《审青羊》,还有《圣人劝》《金钟记》《高兰香还魂》等等,《审青羊》属于用小曲把时下新闻唱出来,整个篇幅是很长的,全篇有六十一落,一落就是一个短的小节。要全部唱完,得半个钟头了,齐涉江就摘了片段,唱个七八分钟。
照顾老大爷,齐涉江刻意用上京戏功底,把调门往上升,行腔又玲珑委婉,清而不飘,导致听上去甚至有点模糊了性别特征的意思。
老大爷听得入神,本侧着头欣赏,待到齐涉江结束,他用力鼓了几下掌,站起来道:“就是这个味儿啊!小伙子唱得好,唱得真好!”
他心情激荡,顺手就把钥匙拿出来了,“给你,这个收割机的!”
跟镜导演:“……大爷,不行啊,借只能借脚踏式的,收割机不能随便借的,要价也更高。”
老大爷:“我自己借他!我儿子家有的!不要钱!”
导演:“……”
其他人一看,都把跟镜导演往旁边怼,“哎这是大爷自己要借我们的,你们又没规定,凭本事征服的大爷!”
争执一番,跟镜导演也无语了,根本说不过,只好让他们把钥匙给带走了。
从老大爷家出来,周动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你怎么会说这儿的话啊,这里该不会其实是你老家吧?”
齐涉江一笑,还学起了周动家乡话,周动口音其实不重,但听得出是哪里人,他说的就是正经周动家乡方言,“我是京城人啊。”
周动睁大眼,“这你也会?说得挺地道啊!”
齐涉江淡定地道:“我们相声艺人,说学逗唱四门功课,学就包括了各地方言,这个叫‘倒口’,通过变换口音,能更好地塑造人物。不止是这里,像是津、冀、晋等地方言,都要学。”
众人:“再说一遍,你们什么??”
齐涉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茫然看他,“我们相声艺人啊。”
众人:“………………噗。”
谁说齐涉江没综艺感的,这不挺幽默么!